楔子:
如意如意,百事如意,人有人意,我有我意,合得人意,恐非我意,合得我
意,恐非人意,合得天意,自然如意,如意如意,百事如意!
他不要她了!
大雨滂沱,阴森惨詹,夜幕低垂,四周一片悄静,京城首富之家——令狐府
里偌大的庭园中,只见下人们打著灯龙来回穿梭,莫不是一副神情慌忙的模样,
似乎在寻找著什度东西。
火影穿照,人来人往,灯过之后又是一片空悄的寂静,没有人注意到蝠厅后
头的小院子里,假山云邬之中,躲著一个小小的人儿。
她蜷著娇小的身子,双手抱膝,以抵挡寒凉潮湿的水气,黑暗之中,隐约可
见她小巧的脸蛋怖满哭痕,扁著小嘴儿,哭得伤心可怜。
他不要她了!
嘤泣声从喉头夺出,她红著双眼,泪珠儿掉得更凶了,想起自己只是个没人
要的小孩;想起他骂她野、骂她不乖,要她低颈让错,她却不肯!
她不是故意要伤人的!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先惹她的呀!为什么他就
是不肯相信她的结?
她不是故意要惹他生气的!
是不是因为她很笨,连几个简单的字都学不好,所以他才不要她了?
是不是因为她只是个在长白山上长大的小狼女,天性野蛮,总是做错事让他
丢脸,所以他才不要她了?
不要!不要!她可以学!她会认真学的……她会乖乖的……他可不可以就让
她留在他身边?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呀……
她一双纤臂紧紧地抱住自己,逸出喉间的哭声恍似野兽受伤时的哀鸣,一声
声,回荡在雨夜里。
扣人心弦。
第一章:
「令狐傲,你不是人!」
男人氛愤的怒吼声响撤厅堂,在府里护卫的挟制之下,他全身上下的衣冠显
得凌乱不堪,怒骂之中,面红耳赤,双眼就像要冒出火花般,直勾勾地瞪祝著堂
前雍容微笑的令狐傲。
听见对方的叫骂,令狐傲只是提唇一笑,冷道:「徐公子,商场如战场,胜
败乃兵家常事,令狐傲不遇是个安守本分的商人而已。」
「无耻!令狐傲,你不只是个商人,还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徐记酒坊
是我父亲多年经营,竟然就这样被你毁掉!不甘心!我爹不会甘心的!」徐仁放
声咆哮,挣身就要往令狐傲的面前欺去。
眨眼间,令狐傲身形飞快一闪,让他换了们空,撞上了堂前的太师椅,好不
狼狈。
「是你爹不甘心,通是你这个成天只会玩乐的公子哥儿会心疼?这件事情是
你爹贪心不足,想想,我令狐家上万儿郎等著善家活口,凡事讲情面,又怎能成
商?」令狐傲顿了顿,阴魅的眯起了眼眸,冷笑了声,压沉了嗓音,又道:「我
的耐心用光了,滚出去,别逼我赶尽杀绝。」语毕,他挑眉冷觑了徐仁一眼,转
身往内堂步去,揭起衣袂飘飘,懒顾来人。无情、冷他们说去吧!
徐仁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望著令狐傲颀长的背影,机伶怜地打了个冷颤。
这样一个男人……直教人心寒。
在令狐傲的身体里,可曾有遍半点温热?只怕是没有吧!
那们该死的、天杀的糟老头!
万万没有想到,他那老头子竟敢对唯一的亲生儿子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真是该死!
令狐傲暗咒了声,将手中的宣堂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气愤地从堂
前的太师椅站起,神色不善,怒气冲天地瞪著一名穿著官服、年约四十开外的中
年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怒火之万一。
「那个死老头赁什么做出道漾的事情?他人在哪程?我要见他一面!」令狐
傲眸光阴蛰地睨了那名官爷一眼,敛去了几分怒意。
「令狐少爷,令尊大人吩咐逼我们不得透露他的行踪,否则就不再捐钱给官
府做善事,更别提死生要将家产全数捐赠给官府了!」京城太守杨时周心头惴惴,
不知道孩如何是好。
「哼,前提是我没有在一年内找到释如意,也没有舆她成亲生下子嗣,你们
才有可能得到令狐家的财产!」
「是、是、是……」杨时周陪笑点头,心里很怕自己没命活过今天,就算活
过了今天,他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太好过。
虽说令狐老爷执意将家产送给朝廷,但是这几年来,掌握令狐家主权的人却
是他眼前的令狐傲,他用了不到三年的光阴,就让令狐家成篇北方第一首富,家
产不知道横充了几倍,足以让后代子孙挥霍不尽。
再且,他与朝廷的关系交好,听说与当今万岁爷还有几分交情,常在财政上
给主意,并且靠著高明的手腕舆冷峭俊美的外表博得宫里太后以及命妇们的喜爱,
身价水涨船高,许多公主舆官千金们争著嫁他为妻!
这样的大人物,他杨时周只是个小小的官儿,得罪不起。
此时,令狐傲不屑地冷哼了声,绷著一张冷峻的脸庞,心里暗自盘算,并且
不断地咒骂他的父貌。那该死的老头儿!
三年前,那老头儿半声不吭离家出走,一点音讯都没有,如今,就在令狐家
的事业如日中天时,他竟然想到要搞出这种把戏?
天晓得那个释如意究竟长成什么德行?
根据方才那封简函看来,那个死老头自己也不知道释如意人在哪程,只知道
她在九年前舆父母在长白山下失散,这些年来,释家虽然不断地派人寻找,都是
一点儿下落都没有;就在两年前,他们才黯然举家迁往云南,离开失落爱女的伤
心之地。
信中只道她身怀一瑰传家绿玉佛,额心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右手心握有一颗
珠砂痣,经过释家多年的明察暗访,只知道她好像没死,有樵夫曾经在长白山巅
见过她与狼群一起行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竟然还要他一年内跟她生下子嗣?令狐傲冷笑了声。真
是见鬼了!
「来人!」
惊闻令狐傲扬声唤人,杨时周嚇嗷退了两步,生怕自己遭到不利,连忙揖手
告退道:「令狐少爷,下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闻言,令狐傲冷冷地笑觑了他一眼,沉黑的眸子盯著他慌张离去的背影,俊
美的脸庞不动声色。
「主子,请问有何吩咐?」一名管事离雕去的杨时周擦身而过,匆匆地奔进
正厅里,拱手请命。
「传我的命令下去,要令狐家旗下所有缥局的人都停下手边的事情,到长白
山上去找一个女孩子,她年纪约莫十六岁,额心有一道小伤痕,右手有颗珠砂痣,
或许在她的身上还可以找到一块绿玉佛,刻有」如意「两字,要是他们能够半个
月内找到她,我重重有赏!」
「是,小的这就去辨!」管事急忙领命而去,不敢有所耽搁。
令狐傲高大的身形独立在厅堂之中,他的神情高深莫测,俯眸凝觑著那一团
信纸,唇畔勾起冷惊的微笑,仿佛势在必得。
他似乎天生就是个商人,深深明白著一点,那就是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不
择手段也是值得被原谅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令狐傲的命令一传下去,立刻惊动了旗下各地的镖局,纷纷派出人马赶上长
白山,找寻那个额心有疤、手心有红痔的女娃儿!
顿时,长白山热闹得有如市集,除了令狐家旗下的镖局,还出现了许多不相
干的人物前来凑热闹。
原来令狐老爷逼婚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此时己经在朝野之间掀起轩
然大波,许多公主千金以及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们,都极力想要嫁进首富之家,做
令狐傲的妻子,对她们而言,这可是一件极光荣的事情呀!
还有许多男人作起了突财梦,心想只要一找到那个少女,眼看令狐家财大势
大,赏金没有几两,少税也有几千两,足够一辈子吃穿不尽了!
「在那里!我看到一个女孩子跑过去了-.」一名噪音浑厚的男人扬起粗壮的
手臂,指著山林同掠过的一道黑影。
「什么?在哪里?」从他的右后方跑出一个身形细瘦的男人,手里拿著麻绳,
打算先下手为强。
「就在那里呀!啊——跑过去了,看到没有?一个胖胖的女孩儿,就从那棵
树后面跑走了!」
这时,他的大嗓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人群之中站出了另一个霸气的男人,
不客气地吼道:「什么胖胖的?我看到的是一个瘦瘦的女娃儿,穿著绿色的衣衫,
跑到另外一个山头去了!」
就在他反驳的同时,似乎又有人不同意他的话,从人群中哼出一声冷语,
「什么瘦瘦胖胖的?我明明就看到一个身材姣好女人,穿著蓝色的衣衫,就躲在
旁边那瑰大石头旁,她的额上也有一道伤痕呢!」听他的语气,似乎巨额的赏金
已经注定要落入他的口袋里了。
此时,又有另一名男子从林子里冲出来,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在胡说些
什度?我的包袱不见了!是谁?是谁偷了我的包袱?里头有银子和衣衫,还有几
块肉乾和馒头,没有那些束西,我只能放弃下山了!」他的眼神忿忿不平,扫视
著众人,仿佛在他们里头有人故意要妨碍他寻人讨赏,眼红见不得人好。
见状,令狐镖局的领队孙皓先不禁摇头笑叹,心想怪事年年有,今年似乎特
别多,主子不过派给他们一个找人的差事,怎么会引出这么多人、闹出这么大的
风波。
真是教人费解。
就在他苦思不解的时候,镖局的副领队远远地从树林那头奔来,手里拎著一
只蓝色的布包,凑身到他身边道:「孙师父,我们的人在北方三里处找到这只包
袱,似乎被人翻看遇,银两俱在,不过我们在包袱旁的地上看见肉乾及馒头啃食
过的痕济,事情似乎有点古怪。」
「啊——那是我的柬西!」气急败坏的男人一冲上前,抢回副领队手中的蓝
色布包,仔细地翻查著失落的财物,「还好,只有馒头和肉乾被偷了,其他的束
西一样也没少!」
闻言,孙皓先心生质疑,一丝怪异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只不过他一声不吭!
反覆咀嚼著那一道怪异的想法。
突然闪,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树林里闪过,引起众人的骚动,人人抄起自己的
家伙,跟著黑影在树林里奔跑。
「不要跑!」哈,死追活追,也要把赏金追到手!
「站住!」哼,到嘴的肥肉岂能让它飞掉?
「小女孩,不要跑了,停下来让叔叔疼喔!哎呀,不要跑了嘛-.」不用多说,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变态!
孙皓先老练深沉,不跟著他们起哄,沉吟了会见,神色一定,道:「你们是
在哪里发现那个布包的?快带我去看!」
「是,孙师父请跟我来!」副领队扬起手,率先走在前头,为孙皓先带路,
两人偕同令狐总镖局的几名属下飞快赶往发现蓝布包的地方。
半个月后
环肥燕瘦、高矮美丑,如今齐聚在令狐府园里,从大门口一路上行来,有人
惊叹、有人紧张,她们纷纷都被令狐家的堂皇华丽给震慑了,大半天讲不出话来,
只能任由管事的仁叔领著她们穿过长廊,走进一处宽敞的院落,迎面而来的是一
幢两层高的楼宇,四面幽绿湖水环绕,湖里栽植了无数色彩鲜丽的芙蕖,还有一
座白玉拱桥可通往高楼。
「哇……」
沿路上,她们的惊叹声此起彼落。
虽然长相外貌各有巧妙,但是在她们的身上可以找到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
是她们的额心都有道深浅不一伤痕,右手心也都有一颗朱砂痣,最巧的是,她们
各自都怀著一块绿玉佛,刻有「如意」两字。
「各位姑娘精进,我们主子一会儿就到了!」仁叔面无表情,轻咳了声,退
身在堂边,用眼神示意其他的下人多留心一点,免得人多嘴杂,让宵小有机可乘,
混在女人堆里下手偷取他们令狐家的骨董宝物!
一听见令狐傲就要出现,每个女子都装出一副娴静的模样,脸蛋低垂,绞扭
著双手,娇羞地摇晃著身子,但都忍不住溜著一双眼珠,偷瞄著厅堂中气势十足
的摆投,开始幻想自己极有可能会成为令狐家的女主人,喜不自胜。
这是,令狐傲倨立在二楼的一扇屏风后,静观著底下那群女子惺惺作态的模
样,直觉反胃,不禁又在心里暗骂起自己的父亲。
那该死的老头子,最好别让他遇到,否则就有他好瞧的了!
「怎度样?美人投怀送抱,滋味可好?」一名器宇轩昂的白衣男子走到令狐
傲的身旁,与他一起俯眸审觑著楼下的女人们。
「好极了,白天纶,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就算想尽办法,我也要你尝尝一
样的滋味!」令狐傲冷冷地笑哼了声。
闻言,白天纶不以为然地耸肩一笑,道:「我可是好心好意来问候你一声,
顺便来见识一下我未来的令狐嫂子,她究竟会是何等天仙佳人,才能有幸与你匹
配成双呀!」
「天仙佳人?我可不敢奢望,下去吧!」令狐傲没有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迷
人的薄唇勾起诡玩的笑意,伸出长臂一把将白天纶推下楼去。
「啊……救命幄- !」白天纶身形一们不稳,翻身就跌了下去,只不过他眼
明手快,腾空翻了个身,衣袂飘飘如仙人乍临。
只见从女子一阵惊呼,她们莫不脸红心跳,看著斯文俊秀的白天纶降临在她
们面前,朝她们露出一抹迷倒众生的笑容。
「嗨,各位嫂子,小生莽撞,失礼之处请多包涵。」白天纶似乎很享受被注
视的快感,险些忘了自己只是跟著来看戏的人。
无数娇娃心里窃喜,她们自以为白天纶就是令狐傲,心想要是能够嫁给这样
一个温文儒雅的俊男子,又有享用不尽的富贵,天下间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了吧!
就在她们试图用娇怯的眼神勾引白天纶之时,楼上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
男人嗓音,语气不善,「白天纶,你该死的给我闭上那张嘴!」
众娇娃纷纷被令狐傲朗阔的嗓音给哧怔了,她们抬起头,看著他从屏风之后
一躍而出,在扶栏上点足借力,凌空飞步过厅堂,降临在堂前的交椅上,转身冷
眸瞰著她们,玄黑色的衣袍扬开一道弧度。
忽然,女人堆之中传出了一道嘿嘿的哭泣场,显然是被令狐傲慑人的冷脸给
吓哭了,很是凄楚可怜。
「呜呜呜……」
接二连三,女人们的哭声相继突起。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令狐傲冷漠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慵懒地步
下台皆,锐利的眸光逐一审视著眼前数十个女子,她们的神态不一,只不过都不
敢直视他的眼,脸儿垂垂。
忽地,他扬起一抹饶富兴味的笑容,伸手托起其中一名女子的脸蛋,笑讽道:
「九年前,失散的释如意不过七岁,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已经人老珠黄,二、三
十岁的妇人模样?」
「我……我是……是因为……」一时之间,被逼问的女子说不出半句括来,
脸蛋涨成猪肝色。
「哼!」令狐傲倏地松手,转头望向另一个看起来就像十六岁的少女,锐眸
一眯,笑问道:「你额头上那道疤是什么时候被伤的?」
「嗯……是、是七岁……跟爹娘失散的时候……我记不得了!」少女深吸了
口气,急得快哭了。
「是吗?那为什么九年前的伤痕,看起来好像还渗得出血来呢?」令狐傲俯
下冷峻的黑眸,逼视著少女欲哭的小脸。
「我……呜喝……不要杀我,是……是爹娘弄伤我的脸,逼我来这里的……
他们说这里会有好吃的东西,所以……所以……」少女一时情绪激动,哭得唏哩
哗啦,脸上的妆顿时花成一团。
「令狐兄,手下留情呀!」白天纶放心不忍,小声地求情道。
「你闭嘴!」令狐傲沉声喝斥,大手擒起另一名少女的右手腕,逼她张开手
心,看见一颗色泽鲜艳的殊砂痔,看来不假,只不过他眼尖地瞧出她的手心最染
著红色的痕迹,手汗涔涔。「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他自她的手心沾起红色
的朱砂印,唇边勾著一抹肃杀的冷笑。
「呜呜……哇……」无话可说,胆小的少女被他吓得大哭出声,似乎一肚子
委屈。
「哼!」令狐傲重哼了声,放开擒住少女的铁掌,步回堂前的阶上,冷声道:
「冒充之人要是已经有悔改之心且立刻离去者,我令狐傲就此不追究,要是你们
死不悔改,待我查明真相后,我将逐一送官严办!」
「哇……不要把我送官啦……」
一阵极度的喧闹,女人们慌张的在厅里跑来跑去,揣在她们手里的绿玉佛顿
时满天飞,看起来刻功拙劣、质地粗糙,而她们个个囊得花容失色,纷做鸟兽散。
就在此时,孙皓先与数名弟兄一起扛著大布包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吵乱的
德行,著实愣了半晌。
「主子!」孙皓先终于找回声音,扬声唤道。
闻声,令狐傲回身转向自己的手下,看见一群女人在自己的屋子里跑来跑去,
心里烦得紧,「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
女人们一时禁了声,悄静的脚步声像做贼一样,顺著白天纶的指示,偷偷地
从偏门溜走,离开令狐傲冷若冰霜的视线之中。
「我只不过要你们去找人,为什么会出现那一群孩死的女人?」令狐傲重哼
了声,心头颇为不悦。
听见主子责备的口吻,孙皓先不引以为意,只不过为令狐家效力多年,似乎
早就习惯了主子冷怒无常,却是非分明的个性。
「属下来迟了,请主子恕罪,只不过这两天篇了追捕一名少女,弄得我们人
仰马翻,直到最后一刻,我们才设下陷阶,让她乖乖就缚。」
闻言,令狐傲心思凌锐地眯起黑眸,目光忍不住瞟向弟兄们合扛的那只大布
包,布包被用粗麻绳紧紧地捆起,形状看起来像个娇小的人儿,此刻正像隽虫般
蠕动不停。
「哈哈……啊啊……吾啊……」布包里发出激动的吼叫声,听起来是人的声
音,叫声却访似野兽。
孙皓先看见主子紧瞅著布包不放的眸光,久久没有反应,他便转头示意弟兄
们将那只人形布包轻轻地放在地上。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令狐傲终放有了反应,狠捧起眉心问,沉黑的眸
子一直锁著布包不放。
著地之后,人形布包的扭动更加剧烈,看起来像塞外异族把尸体捆起来的怪
模样,唯一露在布包之外的,是一双黑璨璨的野眸。
「回主子的话,这名少女是属下在长白山上发现的,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
身上穿著暖厚的皮毛,浑身肮脏,听山上的猎户说,这些年来她常常神出鬼没,
偷取他们的衣物、乾粮,人称小狼女。」
「那她舆释如意之间,究竟有何关系?」一道诡异的念头闪过令狐傲的脑海,
只是他不愿承认。
老天!一个小狼女……
孙皓先却不明白主子微妙的心思,蹲身扯开裹著少女右手的布套子,使力地
扳开她的手心,现出一颗鲜红欲滴的殊砂痣。「属下原本也只是大胆猜测,没想
到在她的身上,主子所要的条件,她全部符合。」
「是吗?」令狐傲扯开一抹没有笑意的唇痕,蹲下修长高大的身躯,伸手褪
开遮在她额上的布料,看见她的额心有一道小伤痕斜斜地割过,舆她灵璨璨的眸
子形成一种教人迷炫的野性美感。
「晤啊……啊……」少女的嘴里似乎被塞了布,发出的声音略闷,黑亮的双
眸毫不避讳地瞅著令狐傲,眸中充满了敌意。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冲动,令狐傲伸出大手解开她头上的布套,拿掉了她嘴里
的布巾,不顾孙皓先等人传出一阵倒抽冷息的声音,正欲仔细端详她之际,只见
她忽然弓起身子,张开小嘴,利牙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腕。
「主子!」
「该死!你们不要动手!」令狐傲扬声喝住手下冲上前想要保护他的举动,
紧攒著眉心,咬牙紧瞅著她倔气野性的小脸。
沾满汗垢的小脸瞧不清她原来的肤色,只见她野火似的黑眸就占去了小脸几
乎三分之一,此刻正如猛禽般直勾勾地盯视著他,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吃人腹,以
报她被他的手下恶劣对待,将她捆成布包之仇。
令狐傲展现出一副轻松的神情,似乎她咬的不是自己的手腕。他的眸光深沉,
感觉从她小巧的挺鼻所呼出的气息拂在他男性的肌肤上,她那张小嘴儿此刻正咬
著他的手不放,利牙之间,渗出点点血丝。
不愧是个小狼女,够狠!
野少女卯足了劲,死命地咬住他,直到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心里不禁冒出得
意的火焰,却在下一瞬间,被他的笑声给浇熄成挫败的余尽。
「够了吗?放开!」令狐傲扬起一声冷笑。
似乎是动物的野性直觉,少女发现自己张牙舞爪威吓不了眼前的男人,灵璨
的眸光一时黯然,缓缓地松开牙关,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鸣。
「鸣……」
令狐傲俯首看著自己的铁臂上烙印著她清晰可敬的牙痕,除了血迹,还沾染
著她口中透明的津液,此刻伤口正隐隐作痛。
一如她野火燎动的双眸在他的心里引起的骚动般,无法自抑!该死,她不过
是个小狼女呀!令狐傲在心里暗咒了声。
这时,孙皓先呈上了一尊精致小巧的绿玉佛,篆刻著「如意」两宇,生栩灵
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块上好的绿翡宝玉。
「这是属下在她的巢穴中所找到的,似乎是因为银链子断了,所以掉落在地
上,没被发现。」
白天纶一直在旁边静观著,心里觉得有趣极了「令狐大哥,这女娃儿似乎挺
好玩的,如果你不要的话,就送给小弟我吧!」
闻言,令狐傲握紧了绿玉佛,幽幽一笑,活络转动著被咬伤的手腕,丝毫不
顾伤口上血滴涔涔,冷道:「你想得美!来人,把她带下去,顺便找几个女婢替
她把身子洗乾净,教枣么么替她打扮整齐之后,再带出来见我。」
「是!」
一声答应之后,野少女立刻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了下去,只听得沿路上吼声不
断、惨叫连连。
至放那惨叫声是谁发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章:
水声哗啦哗啦,很是剧烈;叫声吱吱喳喳,很是热闹;桶子的声音咚咚锵锵,
摇摇欲附。门板的那端,似乎发生了女人舆野兽的大战,战况惨烈,不是三言两
语足以形容。
「快!快捉住她的脚!」
「不行呀!她……她的力气好大……一脚踢中了我的肚子了呀!好痛……」
一声惨叫,有气无力。
「没用的丫头!换个人上来帮我捉住她的脚,不要让她乱动……哎呀!我的
姑奶奶,求求你,不要再乱踢了!」枣么么强打起精神,只是声音之中,可以听
出她已经很疲累了。
「鸣啊……」似乎不满枣么么没有诚意的请求,野少女咆哮了声,伸手推开
想要替她拭身的女婢。
「好痛!你……你怎么可以打人嘛!」被打中眼睛的婢女后退了两步,娇嗔
了声,试图与野少女讲道理。
不过,那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一默用外都没有,野少女只是静了半晌,圆黑
的眼眸警戒一眯,冷不防地伸手打了另外一名小婢女,人家只是因为捧了一盆水
想要往她头上浇下,就狠狠地被挨了一拳。
「呜……枣么么……」小婢女嘤嘤地哭诉了起来。
「真是没用-.好,看我怎么对付你这个野丫头啊——」话还没说完,只听得
枣么么也发出一声惨绝人患的叫声。
有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哭满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两个时辰就这样一溜烟不见了,令狐傲不耐烦的将
白天纶打发走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心里终于起了纳闷。
「仁叔,派人过去瞧一瞧,怎么会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令狐傲蹙起了
眉心,点头示意,随即在仁叔的指示之下,立刻就有人赶忙跑出去探视小狼女那
边的情况。
不到片刻,小厮的神情慌怖,匆忙地跑了回来,急道:「主子,不好了!我
听到房里头传出好几个人的哭叫声,很是凄惨,她们会不会……会不会就要被那
个小狼女给吃掉了?」
「胡扯!」令狐傲低斥了声,忍不住亲自起身一探究竟。
小厮也紧张兮兮地躲在他的身后,跟随而去。
他身形修健迅速地踏造小跨院儿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听见任何哭叫的声
音传出,忍不住回眸横了小厮一眼,用眼光微责他的胡言乱语。
就在小厮感到委屈之时,忽地,屋子里扬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仿佛
里头发生了什么重大惨案,骇人心魂。
「呜……啊……」
「救命呀!」
就在这时,一群发了疯似的女人猛然拉开门,急忙地夺门而出,似乎在门内
有著极可怕的洪水猛兽,教人片刻也不敢多待下去。
令狐傲见到这种景况,著实愣了半晌,不过他随即拾回了冷静的天性,扬起
他浑厚的男性嗓音喝道:「你们统统给我站住,回来!」
他的声音总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毫感情。
一群疯了似的女人,包括在令狐府里以严厉出名的枣么么,听见主人的呼喝
声,不约而同地怔住,站定脚步,低著头转过身,她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欲哭无哭、
狼狈至极的模样。
「少爷……」枣么么老脸垂垂,似乎觉得自己无能失职,不能办好主子所交
代的重责大任。
令狐傲扬眉斜觑了她一眼,忍不住蹙起眉心,愣了一愣。
枣么么从二十多年前跟著他娘亲陪嫁进令狐府之后,一直以来都是做事严谨、
德高望重,是个令人打从心眼底儿佩服的狠角色,连他这个做主子的人也要卖她
三分情面,知道一旦将事情交给她打点,就绝无不妥之理。
而如今……见她老脸苦皱、披头散发,宛如斗败的公鸡般,悲愤的表情仿佛
恨不得以死向他谢罪……
他转头再看枣么么身后的一群婢女,她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发散髻摇,花容
失色,宛如残兵败将,可怜兮兮……
「少爷,她……她……老身无能……请少爷准我告老还乡,一个人了度残生,
以示谢罪。」枣么么说得老哭纵横。没想到她这辈子死到临头了,才栽在一个小
丫头手里,太……太丢脸了!
「呜呜……」
几个小婢女被吓得嘤嘤啜泣,其中一个面容白净、模样纤纤秀丽的婢女站出
来道:「主子。莺莺不要活了啦……」就著,她挪开遮掩在右眼上的小手,怵目
惊心的淤伤怖满了她的眼睛下方,毁了她引以自傲的秋水明眸。
见状,令狐傲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一丝不耐的恼意闪过心头,就在这时,房
门内好死不死地传出一声狼嚎,嗓音高亢有力,吼声远远地震荡开来,仿佛在取
笑他们这些人的不自量力。
没错!他森牙一咬,心火一起,觉得那个该死的小狼女根本就是故意挑战他
的权威,想要跟他作对!
「啊呜……」怎么?拿我没辙了吧!
令狐傲从容地勾起一抹温文的冷笑,道:「哼!先把她关起来,三天不给她
饭吃,就不信把她饿昏了之浚,她还有力气反抗!」
「啊呜……啊呜……」哈哈,胆小鬼,没本事就合耍阴招,有种就进来跟我
单挑吧!
真是天杀的她!令狐傲俊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长臂随手一扬,道:「照我
的话去做吧!记住,三天不准给她饭吃,必要时让她喝一点水,看住不要让她死
掉就好了-.」
「是!主子。」下人领命,就要照办。
又在同时,门内的狼嚎声又起,似乎更加猖狂,听在令狐傲的耳里,莫名其
妙的就会转幻成少女恶意挑战的嗓音。
「啊呜呜呜……」胆小鬼,胆小小,没志气,喝凉水……
倏地,令狐傲的双眸沉魅一眯,扬起异常璨烂可掬的笑容,风度翩翩地伸手
拦住下人的去路,笑道:「你们统统给我下去,一会见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
准过来打扰,知道了吗?」都著,他纵步往屋里走去。
「少爷,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枣么么担心地望了主子一眼,他俊脸上的那
一抹诡笑看得她心里著实发毛。
令狐傲回眸一笑,凉凉地扬了扬男性的大手,道:「你也下去吧!这野娃儿
不教训一下,不会乖的!一
「喔!那……少爷,我下去替你准备金创药了!」说著,枣么么担扰甚切地
望了主子一眼,急忙地转身下去张罗事情。
闻言,令狐傲愕望著枣么么赶忙离去的身影,眉心紧蹙。该死,他觉得自己
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很好,他记住了!
得意洋洋。
令狐傲一踏进房门,只见少女蜷身伏在桌上,身上缠绕著绵红色描花桌布,
野性十足的黑眸满意地眯起,嫩舌舔了舔红唇,仿佛为了她刚才赢了漂亮的一战
而显得不可一世、意所风发。
「啊呜呜……呜……」
令狐傲克制地扯开镇静的笑容,朝她伸出长臂,柔声道:「乖乖听我的话,
一年之后,管你要回长白山或是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令狐傲都不会阻止你,
只要你听话,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知道吗?」
小狼女静了半晌,似懂非懂,忽地她跳下桌子,蹲在令狐傲的身前,低鸣了
两馨,冷不防地张开唇,犀利的牙菌狠狠地往他的手指一咬,小小的身子倏起了
戒备。
「该死!」令狐傲俊脸一沉,挥臂甩开了她。
小狼女被远远地甩开,撞疼了娇小的身子,忽地,她的小脸充满了敌意,张
牙舞爪地扑上了令狐傲,锦红色的桌布七零八落地披在她赤裸的身上,饱满的双
乳隐约可见嫩红的蓓蕾。
「啊啊鸣……」她野蛮地张开牙关,眼见就要往他的喉头咬下,又圆又黑的
大眼睛冒出妖野的火花。
令狐傲不经意地瞥见了她的身子,心头一动,随即暗斥自己的心猿意用、来
者不拒,他伸手擒住她的细颈,扳开她那张想要断他颈子的小嘴,心恼万分,大
力地拽起她纤细的腰身,往澡间大步迈去。
「我就不信我令狐傲会治不了你这个野娃儿!」令狐傲冷哼了声,忽然吃疼
地皱起眉心,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她的指爪画出一道血痕,「你最好给我收敛一
点,不然我首要你好看!」
不可否认的,当他的手碰触到她细嫩的肌肤时,确实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冲动
从心底涌出,无法自抑。
似乎要与他的怒吼相互呼应,小狼女的狼嚎声更加亢奋了,「呀呀……啊呜
呜……呀呀……啊呜呜……」
小狼女惊天动地的狼嚎声中透出一丝生气,以及异样的兴奋,似乎觉得眼前
正上演著一场极好玩的游戏。
「住嘴!不要再叫了!」令狐傲伸出大掌擒住她富有侵略性的小手,咬牙对
她低吼了声。
「啊呜……呜要叫叫……」小狼女觉得他恼怒的音调挺有趣的,学著跟他一
起大声吼叫。
「你会说括?」令狐傲心里觉得惊奇。她这个小狼女似乎显不是完全的无药
可救嘛!
「呜要叫叫……娘会哇哇……啊呜吗……」小狼女非常兴奋地学著他的音调,
在他的臂弯之中手舞足蹈,仿佛找回了一丝身为人类的自觉。
原来,小狼女与父母在长白山失散时,已经是个七成的娃儿了,早就学会说
人括,只不过后来让野狼叼了去,长久与狼群生活之后,逐渐地忘了自己原来的
身分,语言的能力更是失去了泰半。
听见她将自己的话学得四不像,难听得几乎分辨不清,就算如此,令狐傲还
是觉得眼前乍现了一丝曙光。
小狼女意识到他一声不吭,静悄了一会儿,随即又肆无忌惮地伸出指爪,似
乎很不高兴游戏的结束。
「啊呜……娘会哇哇……娘会哇哇……」她瞪大了一双黑圆的眸子,生气地
朝他大吼。
「我本来就会说结!你给我闭嘴!」虽然能来莫名其妙,但令狐傲就是能听
得懂她的话,「跟著我念,令、狐、傲!」他要她牢牢地记住他的名字,因为她
将要成为他的妻!
小狼女纳闷地皱起了眉心,似乎不太能记起他那么一长串的句子,忽地,她
恼羞转怒,「啊吗……呀呀……呜呜……傲傲……」
她张嘴撕咬住他一片衣袖,以示抗议。
「该死!你就不能文明一点吗?令狐傲、令狐傲!只有这三个字,你一定要
给我把住!」他嘶声低吼,近乎咆哮。
令狐傲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她给弄疯了,动了心火,却对野蛮又不讲理的她发
不了脾气。
「呜呜……傲傲……」生气了、生气了!就算他没有野狼的嚎叫声,她就是
能够知道他很生气,气得快发疯。
真得意!
她伸出红嫩的小舌舔了舔嘴唇,璨黑的眸子绽出一抹近似野兽的诡异笑意,
丝毫不觉危险逐渐朝她逼近。
就在她小人得意、兴高采烈之时,冷不防地,她的身子被抛上了半空中,顿
了一顿,就直直地掉进玉石砌成的澡池里,水花飞贱。
「啊鸣——」她双手惊慌地打水,想要坐起身,却不料被水腻的玉石给滑了
一下,整个娇小的身子又没进了水里。
令狐傲不屑地挑眉,轻哼了声,站在水边冷觑著她的狼狈。
哼,不要以为没有说话,他就听不出她声音里的洋洋得意,不过是个小狼女,
他才不会任由她爬到他的头上兴风作浪!
「啊呜呜……傲傲……啊鸣……」小狼女惊慌失措地在水里挣动,微弱的狼
嚎声,听起来近乎求救的哀鸣。
她会被水淹死……会死掉……她不要死掉……再也见不到它们了……她会死
掉……不要……
「啊呜……啊鸣……」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令狐府的大门外,莫名其妙地出现很多野狗和野骆,还有一大群小野鸟从墙
上飞进飞出,吱啾徘徊。
「汪汪……」
「瞄……」
众人围观,除了令狐府的下人们,这些野猪、野狗的意外聚集,也招来了一
堆看热闹的闲人。
「难不成这些猫狗想来这里要饭吗?那他们可真是不长眼睛,谁不知道令狐
家的主人生性冷酷,不管别人死活,更何况小猫、小狗?」路人甲说话的语气轻
鄙,似乎对令狐傲早就怀恨在心,眼红得很。
路人乙的脸容敦厚,轻叹了声道:「看它们对著大门叫了半天,声音那么可
怜,可能真的是很饿了,才会选错了人家讨饭吃。」
「是呀!那们令狐公子可真是铁石心肠,竟然理都不理。」路人丙也跟著哀
声叹气。
路人丁听了他们的话,深深不以为然道:「人家可是一们日理万机的大商人,
哪里有闲工夫去管这些小猫、小狗,别傻了!」
令狐府的下人们听见这些人的对括,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却是无从发难,只
能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这时,一名手持黄幡,幡上写著「铁板神算、算无不准」的宇样,神态招摇
地走了过来,环视了众人一眼,才开口缓缓地锐道:「长白山祖师爷昨晚托梦给
我,说这里会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异象,果真不错。天理颠倒,妖魔尽出,只要
令狐公子肯重金礼聘我铁板神算为他降妖除魔,我保证绝对让大事化小、小事化
无。」
「汪汪……」
「瞄……」
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然而猫狗们似乎不以为然,一只小黄狗懒散地走到了
他脚边,狗腿一扬,很不客气地撤了他一身骚尿。
「哎呀!你这只小癫痢狗,看我不把你宰来吃了,我不甘心……」话还没说
完,铁板神算猛然住了嘴,看旯众人轻视的眼光。
他摸了摸鼻子,自动退得远远的。
这时,猫狗们朝著令狐府的大门不停地咆叫,一声接著一声,家丁们赶了又
来、来了又赶。猫狗们并不反抗,只是叫得可怜兮兮,引起众人悲怜的目光,同
心怒祝令狐府的家丁们,出声抗意他们的虐待。
「汪汪……」
「瞄……」
小鸟们齐冲而下,啄得令狐府的家丁们遮掩不及,满头是包。「走开!求你
们快到别的地方去吧-.」
「汪汪」声之后就会繁接著一声「瞄」,众人觉得无比异常,却是兴致勃勃
地围观不去。
这时,令狐府的仁叔见情况诡异,便吩咐手下的人盯著,自己则掉头转身入
内去通报主子,请示令狐傲的命令。
「汪汪……」
「瞄……」
动物们不绝于耳的叫声中透著悲伤,仿佛在令狐府中正发生著一件令它们极
难过的事情。
教路人们听见之后,都不禁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第三章:
就在那霞光石火的一瞬间,令狐傲说不上一个真确的理由,却是对她心有不
忍,甚至于盈生了一丝不舍的念头。
「啊鸣……」
小狼女手足无惜地在水里挣扎,呜咽哭号,似乎对水有著莫名的恐惧,慌慌
然不知所措。
令狐傲面无表情,蹲身冷冷地伸出男性的大手捞起了她,擒住她细瘦的手腕,
让她能够倚靠在池边的玉石上虚弱地喘息。
「我不是故意的。」他冷淡的嗓调微微地僵硬,似乎想要为他方才的残忍旁
观做出辩解。
小狼女睁开漆黑的眸子,眸中蓄满了泪水,硬咽道:「傲傲……傲傲……」
「我已经跟你说过不是故意的了!我真的……」令狐傲挫败地喟了口气,伸
出的铁掌微凝在空中半晌,缓缓地落在她水湿的黑发上,轻抚著。
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温柔对待,小狼女野性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好奇地眨了
眨眼,松放了戒备,享受他大掌的舒服触感。
「晤……」
听见她发出近似陶醉的低鸣声,令狐傲不禁勾起一抹怜爱的笑容,心想她似
乎也不是全无可爱之处。
空气之中荡样著融洽的氛围,令狐傲笑叹了声,瞅见她微倾著小脸,逐渐信
任地依偎向他柔抚著她的大手。
就在两人之同逐渐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感之时,突然,一道慌忙的
唤声打断了他们——
「主子!主子-.」
闻声,小狼女忽然自令狐傲的身旁退开,飞快地闪身到池子的另外一边,一
瞬之闪,她黑滦璨的野眸中又盈满了敌意,警戒地瞪视著他。
「天杀的!」令狐傲见状,不禁低咒了声,落空的大掌恼火地紧握成拳,心
头很然。
「禀告主子,咱们门外来了一大群野猫野狗,驱散不开,该不会是天降异象,
咱们是不是该请个道士来瞧一瞧?」仁叔人在门外,没看见令狐傲一脸铁青,为
他的打扰感到极度的不悦。
「退下!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情,你们别理那些牲畜,时间一久,它们就
会自动散去了!」令狐傲不屑地轻哼了声。
「是!」仁叔迟疑了半晌,终于点头离去,心想主子没有瞧见那副吓人的景
象,是绝封不会了解他所说的话。
算了,他们这些家人就自行料理吧!
门外的脚步声渐悄,令狐傲将全副心神放在小狼女身上,见她全身上下都布
满了敌意,不肯让他再靠近一步。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语气透著他一贯的命令口吻。
一头墨黑的发披在她的肩上,更衬托出她野性火艳的小脸,健康的肌肤呈现
诱人的蜜色,曲线纤细却又饱满玲珑,浑圆的双峰半掩在水面下,与她水蜜色的
藕肩形成一道优美的线条。
令狐傲觉得喉头梗然,片刻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胯间的欲望蠢蠢欲动,为她
浑然天成的野性美所勾诱。
野娃儿!他万万没有想到素来冷静自持的自己,竟然会受这样一个不经文饰
的野娃儿所吸引,险些不能自拔。
「过来我这里,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吧!」他刻意压低嗓音,以
克制心头难以自抑的欲念。
虽然外人常说他是个冷血无情、见钱眼开的奸商,但他都不以为意,只不过
要是真的对她出了手,那他可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除了浑身似带刺,她根本就是一个不解人事的娃儿,狼皮之下藏的是幼嫩小
羊,是她。
小狼女压根儿没想到他此刻心里的挣扎,野火般的幽黑眸子一眯,喉间发出
威吓的低鸣声,刹那间,就要从水里弹跳逃开。
坏人!坏人!他是个大坏蛋!她的心里害怕极了,急著想要从冒著熟烟的水
池里逃脱,就在她离开水面之际,心里浮现一丝成功的欢喜。
「不准走!」令狐傲不经思索地飞身而出。
就在下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仿佛被热链烤住,脚步一滑,眼看就要扑
倒在地,此时一只牢靠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拖回水里,背后抵住
一面温热的铜墙铁壁,动弹不能。
「啊鸣……」
她不停地扭动著身子,不喜欢被人紧抱住的感觉,心里泛起一丝戒备,仿佛
身后的他正一点一滴侵触她的骨气。她会输掉!
令狐傲敏锐地发现她似乎比最初时还要激动,看起来像是有人威胁到她的存
在,而她正拼命抵抗。
「不要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别怕!」令狐傲不顾一切下水,已有半截
长腿浸在水池里,只为了制住她。
「啊鸣……」他到底在就什么?她不懂、不懂!
除了长发的遮掩,她近乎全裸,水滑的蜜金色细微肌肤,对令狐傲的自制力
形成了一项极大的考验。
「你安静下来,不要再动了,」令狐傲的压抑几乎已经至极点,他嘶声低吼
道:「安静!别逼我,我真的要生气了喔!」
他向来都是个呼风唤雨的天之骄于,从来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唯有她这个
野娃儿,压根儿不买他的帐!
老天!他就快要变成禽兽了!
冷不防地,他放开了她,将她娇裸的身子按进水里,拿起添加了些许花
这玩意儿在中原并不多见,但是令狐傲定期派遣商旅去西方做生意,他们从
西方将这玩意见带回来,准备自己开发研究。
只不过,花香四溢,却掩盖不过她身上的勤物骚味儿,小狼女看见自己的身
上起了泡泡,不禁一惊,以为自己就要被水溶化了。
「啊……啊鸣……」
她慌张地抹去小泡泡,不一儿见的工夫,在她身上就出现了几块乾净的蜜色
肌肤,却不料泡沫愈来愈多,吓得她都快要哭了。
令狐傲搓揉著她的黑发,洗出汗色的泡沫,随著一次次的清洗,她的身子乾
净了不少,发丝也总算不再纠结,绽现一丝少女的柔细。
「这才像话。」令狐傲满意一笑,称许著她的乖巧,却不料下一瞬间就听见
惊天动地的哭号声从她的嘴里逸出,他不禁愕然。
鸣……她快要死掉了小狼女悲伤不已,大哭出声,初净的肌肤泛起一丝敏感
的刺痛,红红的,就像脱了一层皮般。
不行!她只不过泡水一下下,就已逐这么严重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一定
全身都会变成泡泡,消失不见了。
才想著,她就将想法化成了行动,顺著柔细的泡泡一溜,小手就脱离了他的
宰制,像条鱼般游了开去。
令狐傲被她可怜兮兮的哭声弄得心烦,没料到她又想要逃走,低咒了声,伸
手又将她捉了回来。
「想走?没这么容易!」
他拽过她蜜金色的藕臂,将娇小的身子反转过来,不意瞥见她饱满丰嫩的双
峰抖颤了下,见状,他胯间的男性不禁紧蹦了下,因渴望而微微地疼痛了起来。
小狼女抬起黑漆漆的明眸,畏惧地望着他高大修挺的身形,被他强而有力的
劲道给骇著,慌得不知所措。
「我到底是著了你什么魔?!怎么会……」令狐傲伸出另外一只手抚过她的
小脸,拭去她额边残余的汗色痕迹。
顿时,她细嫩的五官尽人他的眼敛帘,只除了她一双黑眸过分地明亮野璨,
除了她蜜金色的肌肤泛著健康的红晕,不似平常女子的娇弱着白之外,她全身上
下找不出一丝缺点。
虽然这些并不符合世俗的标准,然而在他的眼底,都成了勾诱他的不安分因
子,唯有她额心的那道疤,形成了她身上唯一的缺憾。
令狐傲无意识地用拇指抚过她额上的浅疤,似乎有一根硬刺梗在喉里,教他
极不舒坦。
若是没有这一道碍眼的疤痕,她将会是一个多么教人惊艳的可人儿!他突然
间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如此狠心伤了她!
「傲傲……娘会哇哇……」她的小嘴儿喃念有铜,害怕依旧,却多了一丝异
样的柔顺,拆佛在她的心里,已经认清了什么似的。
「我会税结,你也能。说!我要你记住我的名宇!」令狐傲倾下身,用两指
托起她小巧的下颔,正视着她野火似的双眸,道:「令狐傲!听见了吗?是我!
令狐傲!」
「拎……拎忽……啊啊……」她皱起了漂亮的眉,四肢不住地舞动,似乎为
了自己不能念出他的名字而恼怒。
见状,他已经顾不得形象,避开她双手溅起的水花,逐渐将她逼退至池边,
双手捧起她的小脸,近乎钳制。
「说!令狐傲!你给我说!」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就是很壁持要她牢牢
纪住他的名。
「说……说……」
「不对!我要你说的是我的名字,令狐傲!」他已经失去了平常的自制,只
想要在她空白的记忆之中,首先烙印上他的名。
「令……忽……傲傲……」小狼女面对他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意,显得有些不
知所措。
他明明就不是狼王,为什么生起气来,却远比狼王更可怕千百倍?难道……
他是个比狼王更厉害千百倍的狼王之王?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是狐,不是忽!」他快要被她打败了!「我要你纪住!因为无底下没有一
个做妻子的人会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姓名,你自然也不会例外!」
「狐……傲傲……」她很专心地学著,压根儿忘记方才自己还很担心会被水
溶化掉的事情。
他不懂,为什么她总是喜欢在他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宇重复的念,还念得非常
快梁,仿佛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如此呼唤他!
「令狐傲,你的丈夫。」他清冷的嗓调之中含著一丝宣告的意味,深遂的眸
光直瞅着她饱满的双峰在水面若隐若现,漾起暧昧的涟漪。
他会娶她!至少,在这一年内,她会是他的妻!
「傲傲……」她认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大狼王,非常厉害的呢!她要是不
听他的话,他会很生气的。
「是令狐傲!」他语气不耐地纠正,「以后,只要我叫一声野娃儿,你就要
出现,我不会叫你释如意的,因为我讨厌这们名字!」
「野娃儿……傲傲……」道次,她倒是学得很快。
摸不透彼此的心思,小狼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令狐傲的心里成了逼他成亲
的枷锁,他却也不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成了举世无双的大狼王,无比厉害。
突然,气氛沉静了下来,经过刚才激烈的挣扎之后,小狼女的呼吸微微地喘
促,一起一伏之间,荡漾的水波更显出她曲线的玲珑。
两人沉默地互相凝望著,水面上飘浮著令狐傲白色的长袍,恍如白云一般团
团地包围住他与她,在他们的气息声之外,还有泉水的声音淙淙,更凸显出他们
的四周安静得不可思议。
「傲傲……」
「闭嘴!」忽然,他的脾气略微地火爆,刻意对她娇裸的身躯视而不见,大
手在空中迟疑了半晌,终放将泡沫染上了她的肌肤,稍嫌用力地洗去她身上的汗
痕。
「傲傲……」会痛呀!
「我说闭嘴!」老天,他渴望她!
他十分确定自己的欲望已经为她而勃起,然而,在见到她天真无邪的璨亮明
眸时,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比她的行为更像野兽。
不!他根本就是禽兽了!
「呜……」她神情委屈地低鸣了声,逆来顺受地被她心目中的狼王「欺负」,
呜……泡泡怎度愈来愈多了!
(此处删去3256字)
他低吁了口气,放开了钳住她双腿的健臂,慢慢地从她的身前退开,随手拾
起自己飘浮在水面上的衣袍,神情显得有些懊恼。
「呜……」小狼女乖顺地眯著哭湿的双眸,软滩在水石地上,感觉自己的小
腹热热的,心里欢喜极了。
她以后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了,就像山上的那些狼姊姊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
「仁总管,啥事情奇怪了?那些野猫、野狗好不容易才散去,应该是一件好
事呀!」一名家丁不解地问道。
仁叔摇了摇头,看著几名家丁神情同样不解地望著他,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
样,「那些野畜虽然不再悲呜,可是你们仔细听一听,咱们令狐府四周的猫狗也
真是不知时节,竟然发起情来叫春了!」
经他这一提醒,家丁们纷纷醒解,不停地点头,听著远近不一的猫狗思春声,
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一道念头。
「瞄鸣……」
「嗷鸣……呜……」
他们好像……也该讨个老婆了!
第四章:
「如何?」
江大夫收回红线,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道:「这位小姐玉体无恙,一切正
常,看起来不像是有疯癫之症的人,老夫猜想……」
「江大夫直说无妨。」令狐傲神俊的脸庞平静无波,转眸淡淡地觑著蜷在暖
炕上的小狼女好奇地玩著那一条诊脉的红线,不亦乐乎。
「老夫猜想,小姐很有可能失去小时候的纪忆,被野兽叼走之后,长年与它
们一起生活,日子久了,才会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可有法子痊全?江大夫,我不介意多花一点银两,只要你能治得好她的…
…病!」他似乎再也找不到给她更好的形容词。
老大!令狐傲的脸色铁青,直瞅著她玩腻了红线,一双小手就要扯开自己腰
带!还好,被她玩成了死结,打不开了!
「这说难不难,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江大夫微骇于令狐傲不悦的神色,
战兢道:「既然她曾经有七年的时间都活在人群之中,人们的一举一动,她多少
会有些记忆,只要加以唤回,就很有可能恢复。」
「恢复几成?多快?需要多少时间?吃药还是针灸?反正我不管,愈快愈好!」
令狐傲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实事求是。
闻言,江大夫垂首讷讷道:「老夫不敢保证,不过,请个夫子来教小姐识字
看书,效果可能会更快一些。」
「不用你说,我已经有安排了!下去开方子,等会儿我差人去拿药。」令狐
傲信手一挥,将江大夫遣退。
「是。」
人去楼寂,只有他与她两人的房里只剩下布料奚落的声音。
令狐傲勾在唇边的微笑一凝,冷声道:「没用的,都已经是个死结,你不用
再努力了!」
窸窸粹粹声继续。
「你听不懂吗?衣服给我乖乖穿著,不要妄想脱掉它!」令狐傲冷眸睥著她,
语声微扬,含蕴著怒意。
她是真的听不懂他的话,也不肯死心,小手继续努力不懈。
气氛沉静了半晌,令狐傲唇畔还是噙著很有风度的笑容,不想与她一般较。
「野娃儿,住手,衣服不是让作用来撕的,乖。」
这时,释如意——也就是小狼女,纳闷地抬眸觑了他一眼,嘴里咬著一从衣
袖上撕下来的布料,绽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说话的语气那么温柔,还说她很乖,一定是在称赞她很厉害吧!想着,她
很高兴的把身上的衣服统统撕成了碎片。
呵!快点再称赞她吧!
终于,他优雅雍容的风度被她拆穿了,勾起一抹没有丝毫笑意的唇痕,他扬
声怒吼了声,「野娃儿!」生平第一次,他想杀人!
听见他吼人的声音,释如意忽然皱起了眉心,看起来倒不像是害怕上双圆亮
的黑眸左右张望了起来,紧张得不得了。
呜……她想尿尿了……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令狐傲探手触碰她的额头,一切正常,没有
任何高烧的迹象。
可是她一张小脸红通通的,仿佛在隐忍著什么,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她一溜
烟地跳下床,在房里跑来跑去、嗅来嗅去,好像在找什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瞧得他一头雾水。
忽然,她像发现了什么一样,瞬同亮了双眼,火速地冲出房门。她好急、好
急喔!要解脱了……
「不要用手跟脚走路……你要去哪里?回来!」令狐傲弄不清楚状况,所急
败坏地追在她身后。
释如意纳闷地回头望了他一下,不解他篇什么要跟著一起跑出来。啊!他可
能也想要尿尿……
「回来!」
令狐傲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气炸。他一追出门,脚步一定,见她四处
嗅闻著柱子的气味,蹲著身像是要……
慢著!她不会是要做他此刻心里想到的那件事情吧?令狐傲瞠大了眼,纵身
一飞,长臂如鹰爪般将她的身子钳了起来。
「啊啊鸣……」释如意悬在半空中,不安地挣扎,不知道令狐傲为什么不让
她在那里尿尿。
对了!可能是因为他是只大狼王,不准她这个小喽罗侵犯他的领地,那……
那她可以跑远一点呀!咦……他怎么又把她抱进屋子里去了?
释如意内急,不禁哭丧著一张小脸。
「你是人,怎么能构像牲畜一样随地解手?」令狐傲的脸色阴沉,将她抱进
后堂的一方隔间,才将她放下来。
在这个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小隔间里,突然挤了两个人,就稍嫌局促了些,
尤其令狐傲的身长挺拔、体形修健,更显得空间拥挤。
「汪鸣……」她出声抗议他的没有人性。她想要尿尿啦……
「别吵!把裤子脱掉,在你的身后有一个夜壶,解在里头,下人们会定时过
来收拾。」面对她,令狐傲觉得自己就像个罗唆的老爹。
呜……他在说什么啦?什么脱裤子……什么壶……她统统不管,她只想要赶
快尿出来,从痛苦中解脱。
「傲傲……野娃……」他挡在门口,让她跑不出去,只能因在里头,双手捂
著肚子、忍著尿意,不知所措。
令狐傲蹙眉瞅了她一眼,忽地没辙地叹了口气,撩起被她自己撕得碎烂的裙
襦,探手解开她亵裤的繁绳,状甚暖昧。
他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她连怎么自己穿衣服都不会,更别提知道怎么脱
了!除了撕碎。
看见亵裤失去了羁绊,从腰间落了地,一丝奇异的感觉泛过释如意的心头,
因为他修长粗糟的手指在不经意之中滑过了她光裸的小腹。
除了衣物的窸粹声,小小隔间之中只有两人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在廉幕
的遮掩之下,只透进了幽暗的光量,空气忽然熟烫了起来,暖昧的感觉同时在令
狐傲的心头泛起健满。
「好了,坐上去吧!」令狐傲的神情平静如常,然而,当他的声音一出喉,
才发现已经略微沙哑低浊了。
释如意听懂了他简单的指示,曲膝一坐,小屁股碰到了夜壶的缘口,冰凉凉
的,教她不适应地扭动了下。
不消片刻,顺著本能,她很自然地工始解放尿意了。
听见玉瓷壶子里传来如泉水般的声响,空气中飘荡著少女清冽幽微的气味,
令狐傲咬紧牙根,鼠蹊处火热蠢动。
老天!他几乎是无时无刻都想要染指她的无邪!仿佛体内的天生野性逐一被
她唤醒般。令狐傲发现自己竟无法自抑。
释如意似乎不太习惯被他盯著尿尿,她不自觉地心跳加快、呼吸困难,小腹
下方仿佛又被人放了火,尿意窜过她双腿之间的小花心,激射出一道灼热的泉液,
湿熟疲软。
呜……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坏喔!竟然又想要跟他交配,啊呜……她是一只母
色狼!
激冷的泉声缓缓止歇,转化成滴水声空寂地在夜壹中响著,一声接著一声,
在这小幽间之中回荡不绝,每一滴水声都教令狐傲的胸口紧缩了下,欲望的热火
从小腹直窜向他两股之间。
「傲傲……」她睁大了漆黑的眸子,眸光无邪。
该死!令狐傲在心里很咒了声,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她,故意视而不见地替她
穿好亵裤,转身掀廉离开,不想再多瞧她一眼。
否则,他会疯掉!
「来人!给我备马,快!」他沉浑的嗓音之中含着一丝尖锐,长腿大步过出
房门,遵循他常久以来的习惯,到迎春阁找花魁飞凤,娇艳无双的她一定能够让
他忘把这个小狼女。
释如意蜷起身子,慢慢地探出灵气的小脸,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纳闷
极了。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呢!
啊!他一定也是想要尿尿,才会发脾气吧!她天真地道么想,自动爬出来,
想把好位置让给他,却不料他愈走愈远。
鸣……他是想要去外面扩充领地吗?呜……怎么不带她去呢?基于兽类用气
味估地的习性,让释如意有这样的笨想法。
「傲傲……」
打从释如意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令狐傲就没有一天好过,他的心高
气傲不允并自己去拥抱一个野女娃,依他冷酷无情的个性,他应该要轻视她的粗
鄙舆野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火热地渴望她。
然而,她就像是一定小兽般,天真无邪的睁著大眼睛,让他觉得罪恶,禽兽
不如,矛盾挣扎。
该死!尤其是她那一双黑璨璨的大眼睛……
虽位于易旱的京城里,令狐府那能够靠庞大的财势,维持出一片景观殊异、
美不胜收的江南园林风光。
柔约婉致之中,却又不失北方壮阔的气势,人工开琢一大片绿幽幽的深湖,
亭阁小楼,暖风拂来,带起清凉的水气,扑在身上,说不尽的情人畅快,沁人心
脾。
然而,几乎有半片湖水都被圈禁在一大面院墙之内,走进「宇天院」,过了
卧红桥,一座小棍台独立于水波荡漾之间,令狐傲将之取名为「洞天阁」,那是
他平日起居之所,三合格局,分前后两过,之间拓了一片空旷的地方,是他平日
修练武功的地方。
一切都是如此平静,仿佛所有的人世纷争都在这片美景之中消失于无形,然
而,就在此际,男人沉浑雄厚的吼声有如平地一声雷,狠狠地劈开这美景,益且
撤底粉碎宁静。
「野娃儿——」
又是一声惊大动地的怒吼,院外的下人们听得心惊胆战,心里直为那个被主
子盯上的人祈祷,只求不要大惨就好。
「哇鸣……」
此时,释如意正躲在大书柜与墙壁的夹缝之间,逃避火冒三大而且脸色不善
的令狐傲。
啊鸣……他生气了!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我说的话,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令狐激怒瞪着她
满是怯生生的小脸,心里火光,「谁教你去厨房偷东西吃?不仅如此,还把那地
方弄得一团乱,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生气呢?释如意扬起浓黑的长睫,皱起眉头望著他一
脸不悦的神情,心里委屈。
「你那是什么眼神?过来!」令狐傲轻撇下颔,朝她示意,在他的手里握著
一双象牙筷子。
见状,释如意却更是往墙缝里缩去,扁著小嘴儿,像只受伤的小野兽般低喝
著,双手捂著肚子,听见里头咕嘻嘻地叫饿。
她好饿,饿到都快要没有力气了!
为什么他总是要她拿那两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挖饭吃呢?滑溜溜的,她根本连
拿都拿不住,更不要都拿它来吃饭了!
咕噜咕噜,她好饿喔……
「出来,我不会再凶你,只要作乖乖学拿筷子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都会
教厨房弄来给你,乖,快过来!」令狐傲试著让冷硬的口气温柔一些,想要把她
从墙缝里骗出来。
释如意听见他柔徐的语气,心里一暖,虽然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可是她只
迟疑了一下,就从墙缝里爬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很好,再过来一点。」令狐傲扬唇一笑,朝她伸出大手,瞥见她身上好不
容易穿上的衣装被弄得一团脏乱,只能在心里叹息。
他的新娘呀……
「呜……」他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释如意缓缓地接近他的手,亲匿伸出小
舌头舔了一舔。
当她灵活小巧的嫩舌舔触到他的手指时,令狐傲心里微愕,错纵复杂的情感
顿时袭上心头。
他眉心一皱,犹豫了半晌,大手缓缓地握成拳头,缩了回来,神情淡然地貌
道:「站起来,不准你用手跟脚走路,难看极了!」
她微扁著小脸,抬眸疑惑地望著他倏然变得冷漠的神情,好像有点了解他的
话,却又不是很真确,隐隐约约的。
「站起来!」
过了久久,令狐傲见她还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遂伸手硬是将伏在地上的
她携起来,搁坐在一张紫檀椅上,让她定定地坐在桌案前,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她
的双肩,教她不能轻举妄动。
「啊……汪鸣……」
她不停地挣扎,似乎不太习惯如此安分的坐法,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圈在一
座牢笼内,让她的心里有很深、很深的压迫感。
她怕……好可怕……
「来人,把饭菜送进来!」令狐傲不顾她的慌张害怕,专横而且霸道地控制
住她的行动,扬声对门外唤道。
不到一刻的时间,下人们鱼贯进来,在他们的手里都各自端捧著一道佳肴,
熟练地放置在桌上之后,随即悄静地离去。
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香味,释如意顿时安静了下来,瞪大了黑璨璨的眸子,
紧盯着桌上的食物,饿极了的她,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好好吃的样子唷……尤其那盘烤得金黄香脆的鸡,鸡翅、鸡腿、鸡胸肉、还
有鸡屁股呢……看得她心痒痒,不停地吞咽口水。
「只要你肯乖乖听话,这些东西,你要吃多少,就有多少!」令狐傲随手拉
近一张凳子,紧邻著她身旁坐下。
她一时看呆了眼,也听不太懂他的话,只想快点吃到那好吃的烤鸡肉,所以
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咕噜咕噜……她没有多想,肮脏的小手就这样伸了出去……
「慢著!」令狐傲的手有如鹰爪一般,迅速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取过他手边
的湿绢巾将她的手擦乾净,「好了,不准用手,学我一样拿筷子!否则就不准你
吃任何东两。」
一双象牙筷被硬塞到她的手里,沉甸甸的,让她连握都握不好。释如意苦著
小脸,眸光乞群,「吃……吃……傲傲……野娃饿……」
经过了他几日威逼的苦练,在这之中她学会了几个简罩的字,只不过,她还
是学不会拿筷子,吃不到东西。
听见她楚楚可怜的语气,令狐傲直觉心里好像被人拿针螫疼了下,但他随即
抛诸脑后,冷声道:「既然饿了就认真的学。野娃儿,我己经没有时间了,你这
样子教我怎么娶你为妻?」
什么妻不妻的,释如意不知道,她只晓得自己再不吃东西,会饿坏的。他们
俩都会饿坏的。
「把筷子拿好,像我一样」令狐做动作灵活地用筷子将一愧鸡胸肉夹到自己
的碗里,随即放下筷子,示意她照做。
他好厉害喔!她以一种非常崇拜的眼光注视著令狐傲,收回视线看了自己手
里的象牙筷半晌,想著这丽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原来可以如此神奇,就很快乐地发
出一声轻鸣鸣,像握著刀子般,伸出筷子想要将那只大鸡腿灾进自己的碗里。
说也奇怪,虽说野狼吃的是生肉,但她在山上时,就不随著同伴一起进食,
她总是会独自跑到山林家找猎户或是寻常人家偷馒头或肉乾来吃,再不然就是吃
一些野果子裹腹,无论如何,她绝不吃生肉。
现在,有香喷喷的鸡可以吃,她乐得快飞上天去了!
令狐傲皱起两道英挺的剑眉,看著她握著筷子在盘里翻弄了一会儿,白费力
气。
「错了,不是这样拿法!」他摇了摇头,伸手抽起她手里的筷子,不让她再
胡搅一通,「我再说最后一次,好好的学,知道吗?」
呜……他不让她吃了!释如意漆黑的大眼睛透出浓浓的失望之情,闷闷地低
叫著,「啊鸣……饿……野娃饿……」
令狐傲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象牙箸塞回了她的手里,用大掌紧紧地将她的小
手包住,纠正她夹菜的动作。
她惊奇地看著自己的手被他密密地包住,手里两根细细长长的东西也像有了
生命,自己跑去夹了一块小鸡腿回来。
哇……
「来,把嘴张开。」他将鸡肉送进了她的嘴里,当作是赏给她的甜头,深眸
一效,微笑道:「好不好吃?」
空腹饥饿了许久,尝到了第一口食物,对释如意而言,简直就像是天大的恩
赐,她笑眯了黑璨璨的明眸,狼吞虎烟。
「你自己试试看!」他放开了紧握她的手。
释如意吃到了第一块鸡肉之后,似乎信心满满,天真地以为这一次筷子也含
自动跑去把东西夹到她的嘴里,信手而出。
可是,神奇的魔法消失了,筷子好像死掉了,不会再为她夹东西回来,她心
里慌了,胡乱地拨弄,食物四散到桌上。
「吃……吃……」
她肚子好饿……好饿呀!
释如意怯生生地侧眸望了令狐傲一眼,希望他能够再施展一次那种神奇的法
力,让她能够再吃到东西。
要不然,他们的宝贝会饿坏的!她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行呢……
原来,自从上次与令狐傲发生亲匿的行为之后,她就一直以为自己就像真正
的野狼,交配之后就会生下小狼。
却不知,他们除了肌肤的亲密接触,她根本还是个完壁无暇的处子之身,两
人之间心乎可以算得上清白,在她的肚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怀有令狐傲的骨肉,一
切不过是她的幻想而已。
然而,看见她的笨拙,令狐傲只是投以冷冷的一瞥,似乎已经对她辙底失望
了。「不要看我,继续!」
他并不知道,她的慌张来自于想要保护肚子里假想出来的骨肉,她只是不想
饿坏了他给她的宝贝。
她一直以为自己怀孕了,然而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知道,所以他猜不出
她此刻的心思。
「傲傲……野娃饿……要吃……吃……」她嗓音低细地叫著,闷郁而且可怜,
漆黑的明眸闪动著哭光,仿佛在乞食般地瞅著他不放。
「给我继续,在你学会之前,你什么东西都别想吃进嘴里,听见了吗?」他
冷横了她一眼,漠然地轻哼了声。
她隐的听懂了他的话,突如其来的一阵安静之后,潜藏在她体内的兽性忽然
大发,筷子一丢,胡乱地伸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住手!」天杀的野女人!令狐傲气急败坏地擒住她的手,然而,混乱之间,
只听得她不停像野兽般吼叫,咀嚼著满嘴的食物,娇小的身子充满了野蛮的力气,
在他的控制之下,乱七八糟地扭动著。
「啊鸣……啊……」
她生气了!为什么他都不懂、不懂?释如意咿咿呀呀了半天,心里无助极了,
满肚子的委屈化成了怒意,野手一扫,满桌子精致的菜肴就这么被她毁了,杯盘
落地,应声而碎。
「你该死的给我住手!」令狐傲猛然站起身,满肚子火气,猿臂一扬,作势
就要往她甩去。
「呜……」
他要打她了!释如意瞪大了黑璨的眼眸,受惊地蜷起了身子,一双小手系紧
地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双腿曲起,整个身子缩进椅子里,不让他有机会伤害她肚
子里的宝贝。
她要很小心、很小心,不然他给的宝贝就会消失的……
令狐傲在那一瞬间瞥见她小鹿般的无辜眸子,扬起的手臂顿在半空中,无论
如何也下不了手,直勾勾地注视著她,看著她下意识地掩护住自己的肚子,很宝
贝似的。
她想要保护什么?!她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能干什么?令狐傲看见她圆黑
的瞳眸之中燃起了戒备的敌意,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她究竟想要保护什么?她究竟……
该死!令狐傲收回扬起的手臂,神情懊恼地转身,朝著门外怒声吼道:「来
人!还不快进来把这些东西给我收拾乾净!」
他不该在乎的!她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野娃儿,他何必在乎……偏偏他就是
该死的在乎!
为什么?他不懂,真的不懂!
第五章:
夜,凉如水。
就算如此,也消尔不了令狐做一肚子说不出原因的焦躁情绪,仿佛像是一根
被磨得极利的鱼刺一般,梗在他的喉头不去。
她饿了吧!从今天中午过后就一直没吃东西,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可是,高傲的自尊迫著他无法就此放弃,她就要是他令狐傲的妻子了,绝对
不能这样丢人现眼,让他没有面子。
然而,她倔强著不肯用筷子吃东西,宁可饿得四肢无力,也要跟他作对,不
让他如愿以偿……
忽地,令狐傲叹了口气,承认心疼。
她是一个如此惹人怜受的小家伙呀!
「仁叔!仁叔,你在哪里?进来一下。」
令狐傲精明的眸光之中,透出一丝复杂难解的请绪,迅速从书案前起身,扬
声唤来下人。
咕噜噜……
玲珑的身子像一只小老鼠般藏在被窝里,释如意可怜而且虚弱地偎在床角,
觉得自己就快要饿到死掉。
看,她就要不能呼吸了……心跳得好快,脑袋里热烘烘的,仿佛就要窒息。
不知道要将盖得密不通风的锦被拉开的她,绝望地想著。
「你这是在干什么?想不开要自尽,也不用这样痛苦的闷死自己吧!」
令狐傲硬声说道。
他伸手一掀,绵被就从床炕的这一端飞到那一端,紧紧地裹在被子里的她也
跟著飞了过去,传出一声痛呼。
「哇鸣……」她的额头与炕榻一拍即合,撞声响亮。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他几乎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神情错愕。面对她,生
活总有不断的惊奇,不,或许要说是心惊胆战才对!
释如意抬眸瞪了他一眼,随即别过小脸,拉起被子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住,静
静地不吭一声,似乎正悄声地指控他的冷酷无情。
不理他!他是大坏蛋!
「饿了吗?」他的语气仿佛漫不经心、随口问问。
她噘著细嫩的小嘴儿不说话,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眨巴了下,她看起来好像还
在气头上,唯有微微吸嗅的小鼻翼透露了她的心思。
好香喔!一闻就知道是很好吃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令狐傲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觉得好笑,表面上还是淡然,道:
「我带来了一些枣么么亲手做的桂花糕,她的手艺在咱们京里可算得上是一
绝,我从小就很爱吃,你想吃吗?」都完,他从身后拿出一盘颜色粉嫩、透出淡
淡花香的小糕饼,单手端在她的面前,含笑扬眉。
释如意睁大了水灵璨亮的黑眸,咬著锋色的嫩唇,怯生生地抬起小脸,渴望
地盯着玉盘中的食物。每一块糕子上都还烙著花印子,香得她是垂涎欲滴,一双
小手蠢蠢欲动,几乎忘了跟他生气。
可是,就在下一瞬间,她退却地窝回了暖炕的角落,不敢伸手去拿。
「呜……」细细的兽鸣声,害怕而且失望。
令狐傲看见她想吃,却又恐惧著他的神情,顿时他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一
击,疼得发紧。
他微俯下高大的身形,将手中的玉盘搁置在床畔,温柔低语道:「既然饿了
就吃吧!这是可以用手拿的点心,你就尽管放心大胆的吃吧!就算你吃得一团乱,
我也会当作没看见的。」话声未落,他仿佛投降似地举起双手,在半空中潇洒地
挥了一挥,薄唇勾起浅笑,转身离去。
看见他高大的身影消逝在门边,释如意立刻从被窝中躜了出来,兴高采烈地
伏下瘦瘦的身子,就近盯著那一盘桂花糕。
她舔了舔樱唇,吞了口唾液,伸手捉起了其中一块,就算她已经小心无比,
还是把形状漂亮的桂花糕始弄碎了一半。
她对著糕饼轻嗅了两下,一双黑璨璨的圆眸盈满了幸福的笑意,好像在很久、
很久以前,她就曾经闻过这个味道,好香喔……
最后,她轻轻地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花香味儿倏地充满了她的嘴巴、还有
鼻子、眼睛、耳朵、身体……
反正,释如意都不出她心里此刻的感觉,只能用一种很珍惜的神情又咬了一
口桂花糕,以止肚饥。
不生气了!她不生气了!释如意蜷著娇小的身于,捧著桂花糕,想起了把它
送来的令狐傲,甜意不禁更深了。
夜渐渐地深了,房中除了近似野兽的叫春低吟声,还不时地传出一障又一障
的窸碎声,不绝于耳。
窸窸……碎碎……
「小……小姐,弄春……弄春来替你穿衣了……」
一名模样可人、脸儿略圆的少女战战兢兢地捧著新衣走进房门。
她是令狐傲派来伺候释如意的丫环,他交代她要照顾好释如意,等教书的夫
子请到之后,她也要陪著一起读书。对她这样一个下人而言,不啻是天大的荣幸,
应该高兴都还怕来不及,只不过,她却是活得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因为,每天光是替小姐穿衣、梳发,就好像打仗,常常穿好衣服时,很可能
就已经是中午进膳的时间了!
「晤……」
听见里头传来野兽似的低鸣声,弄春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慢慢地饶过屏风,
不意竟看见释如意眉开眼笑地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瞧著她。
「春……春……」释如意娇俏的笑颜觅不到一丝杂质,细嫩的嗓音唤著弄春
的名字。
顿时,弄春感动莫名、热浪盈眶,觉得这几天被释如意欺负得乱七八糟的窝
囊气,都消失得无影无纵了。
好!为了小姐,她拼了!弄春放大胆子冲了上前,准备接受释如意更严格的
考验。偶尔挨上小姐一拳,不算什么啦……
「你吃吧!我先走了。」
令狐傲似乎打算探取眼不见为净,淡然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出房门,
不想看释如意进膳时的杯盘狼籍模样。
算了,谁教他舍不得她捱饿!
释如意坐在同样一张圈椅上,盯著桌上美味的佳肴,简直是心花怒放、乐不
可支。
然而,当她眼角余光瞥见他要离去的身影时,突然,心里再也拥不下任何食
物的影子,从桌子上抓起了某样东西,跳起来步行坚难地追随在他的身后,伸出
小手怯生生地揪住他的袖袍。
「傲傲……野娃学……学好……不生气……」她抬起一双灵亮的黑眸,透出
乞求的神情。
令狐傲悠然回眸,当他瞧见她手里紧抓著不放的东西时,不禁露出错愕的神
情,在她手里搁著的,是一双她先前宁死都不肯拿的象牙著。
「学好……傲傲……不生气……呜……」虽然她站立的姿势益不是很优雅好
看,但她真的已经努力了。
令狐傲一眼就看出她努力了。
忽然间,他变得不那么在意自己将要娶进门的新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人,
心里对她既疼又怜。
他扬起微笑,轻抚她蜜色的脸颊,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朝伺候在门外的侍
女们命令道:「来人,进来把桌上的膳肴撤下去,派人去告诉厨房的大师傅,做
一些能用汤匙进食的东西,好吃的一样也不准少!」
「是,主子!」
几名婢女一接到命令,有人急忙地进来收拾饭菜,有人则快速地转身往厨房
的方向奔去,转达主子的命令。
顿时,房中一片混乱,释如意也因为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显得
有些慌张,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人类。
「生气……傲傲……生气……」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释如意心慌意乱,抽
回她揪住令狐傲袖袍的小手。
「不!」令狐傲在半空中擒住了她的小手,牵著她走回桌前,溺爱地一笑,
道:「我没有生气,你放心吧!」
就在这时……
「令狐大哥,小弟来看你了!高不高兴呀……」白天纶杀风景地闲踱了进来,
看见令狐傲脸上出现罕见的温柔表情,顿时惊疑交加,「老兄,虽然最近生意不
好做,但是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不要这样
吓小弟我!」
见著来人,令狐傲很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冷峻的神情一如以往。「你在胡说
些什么!」
这家伙!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挑在这时,令狐傲感觉到被他握在掌中的小
手瑟缩了下,似乎很恐惧陌生人的出现。
「傲傲……」她一双黑璨璨的眸子又绽出了野火。
「我胡说?」还好,他总算恢复正常了。白天纶笑道:「令狐大哥,以后不
要随便露出那种吓死人的表情,吓得小弟我心跳都快要停了!」
基于身为令狐傲死忠兼换帖多年,对于他这个害死人不赔命、笑埋藏刀的大
商人,白天纶心里又爱又怕。
富可敌国的令狐家,足以教一洞王朝为之颤动、畏惧,长袖善舞、无所不能
的令狐傲,能教一位君王感到威挟。
与令狐傲只能为友,为敌者,必死无疑!
「我脸上的表情关你什么事?直说吧,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令狐傲对他总
是没有好气,话落之时,抛下了一声冷哼。
白天纶专注地盯著被打扮得人模人样的释如意,一时之间,没听清楚令狐傲
的问话,怔忡了半晌,喃喃地说道:「这小狼女长得还挺标致的。令狐大哥,说
真的,如果你不要的话,就转让给小弟吧!」
「白天纶,小心我一状告上你大哥那里,教你吃不完兜著走!」令狐傲将身
边的小人儿抱进了怀里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伯有欲。
一听到他搬出了自己那个可怕万分的大哥,白天纶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讨
好地嘻笑道:「令狐大哥,小弟开开玩笑,不要这么认真嘛!你不是想要知道你
父亲的下落吗?小弟不负期望,终于知道伯父他人还在京城里,至放他真正的落
脚处……就再、再说嘛!」
事实上,他还没找到!
「哼!那个死老头!」令狐傲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轻哼了声,深遂的寒
眸中闪过一丝怒意,「要野娃儿一年之内把孩子生下来?他以为她在生小狗、小
猫吗?该死!」
他要快点找到那个老头儿,教他撤销掉将家产转移的主意,必要的时候,他
会不择手段,就算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这些年来,他费心努力赢来的一片天,没有人能够从他的手里夺走它!
父亲之前说得真好,他似乎天生就是做商人的料子!
重利,轻别离。
「令狐大哥,听说你请了朝中几位翰林要教释如意读书,可是认真的?她似
乎……」白天纶对眼前的野少女似乎不寄希望,摇了摇头。
似乎感应到白天纶的轻视,释如意探出小脸,凶狠地朝他低吼,「啊鸣……
生气……生气……」
「她……她会说话?」
看见白天纶愕然的表情,令狐傲莞尔,大掌柔抚著释如意身后的长辫子,莫
测高深地一笑,道:「我只怕是再认真不过了。」
白天纶又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再次看见令狐傲温柔的神情,他不禁心想,
接下来的景象一定会变得很不好,因为令狐做好像想要干掉很多人。记得上一回
他展现出真心的微笑之时,是在两年前,他施展巧妙的手段,搞垮了河束土霸王
陈丕,陷陈家于家破人亡、万劫不复之境地……
这回,又是谁要倒楣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
此时,令狐傲正在书房中批阅各地商号送来的卷宗,听见了东进厢房中传出
男人哀疼的声音,不禁额手叹息。
「令狐公子!请你另请高明,老夫不干了!」一名官服打扮、年的四十岁的
中年男子拉开了东进席房的门,鼻青脸肿、怒气钟天而来。
老天!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她那个野丫头怎和可能乖乖的呢?令狐傲除了
苦笑,还是只能苦笑。
「仁叔。令狐傲扬手唤来多年的老忠仆,语气平淡无波道:」派人送任大学
士回府,过会儿去帐房取百两黄金,一起送到任府去,别让人家说咱们令狐家失
待客之道,去吧!「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仁叔慈祥一笑,拱手殷勤地迎了出去,随手将任大人请了开来,在他的安抚
之下,没过一会儿,两人就有说有笑,转进通往帐房的小径去了。
和乐的气氛,仿佛方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隔天。
「啊……救命啊!」
听见凄历的惨叫声再次传来,令狐傲不禁闭上双眸,唱出一声叹息,长臂一
扬,眼看又是百两黄金的遣散费兼医药费。
再隔天。
「杀人!杀人喔……」
令狐傲极力绷着一张俊脸,望著在朝中威风赫赫的刘老翰林两眼黑圈,站在
他书房的门口,面有菜色的模样,他必须要很努力才能克制抽搐的嘴角,不让自
己笑出来。
找个机会,他会把这场面转述给当今皇上高兴一下,听说皇上与刘老翰林不
合很久了,只是碍于他是三朝元老,不好降罪。
令狐傲在心埋暗自喝采了声,干得好,野娃儿!
无三不成巧,何止?
释如意接二连三地打跑了几个名震京城的大翰林,完全不顾他们是冲著令狐
傲的面子而来的,这事情已经在京城中变成了街坊的大八卦,每个人都已经知道
天下首富令狐傲的未婚妻子是一个恶名昭彰的狼少女。
才不过短短七天的工夫,释如意已经赶跑了七名翰林,此刻在朝廷之中,人
人闻「狼」色变。
不过,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令狐傲早就不以为意,再加上这些日子各地商号
比较忙一点,再加上他要命人张罗婚事,他对于释如意的行将也就睁一只眼、闭
一只眼了。
然而,释如意似乎也并不是所向无敌的,第八位翰林旱士尉荀,连教了两天,
就似乎没有出事情,教人大感意外。
「尉大人,辛苦你了!」
今天因为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令狐傲一整天不在府里,回府时恰好见尉荀就
要离去,他急著想要询问释如意读书的情况,便又将尉苟邀进他的书房,示意要
人送上百两黄金以犒赏尉苟的辛劳。
尉苟没料到令狐傲会如此大方馈金,双手有点颤抖的将小厮呈上的红绵托盘
接过手,连声叩谢。
「谢令狐公子,尉某一定会更加尽力教教释小姐,望请令狐公子能够在皇上
面前替尉某美言几句……」
令狐傲心里冷笑,虚应地点头,就在此时,一名婢女急匆匆地奔进门来,凑
首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忽地,他的脸色一沉,身影迅猛地夺出门去,越身之际,冷抛下了声道:
「尉大人,夫陪了!」
「不要……不要……」释如意瘦小的身子蜷在暖炕的角落,双手紧紧地抱住
自己,双眸噙哭,视线中充满戒备地望著眼前的人们。
令狐傲神情温柔地朝她伸出手,不料却看见她瑟缩了下,全身害怕得发抖,
拼命往角落躲进去,心里直觉事情不对劲。
「怎么回事?她怎磨会变成这样?」他精明的眸光一冷,轻声淡语怕吓到她,
但语气中的寒凉足以教人闻之丧胆。
在人群中嘿嘿哭泣的弄春,硬著头皮走出来,抽噎道:「都是弄春不好……
其实,今天小姐并没有去上课读书,那个大学士根本就是骗人的,小姐自从昨天
回房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不让弄春替她换衣服,连碰她一下都不行,呜
……小姐跟弄春的感情已经很好了,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早一点派人来告诉我?」闻言,令狐傲火冒三丈,怒道:「我不
是要你紧紧跟著她的吗?为什么她忽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弄春,你最好给我一个
交代,否则当心你那条小命不保!」
弄春一时间被令狐傲吓得泪都不敢流了,颤声道:「一定是昨儿个下午,那
个大旱士见天凉了,要弄春去替小姐取风衣,才不过盏茶的工夫,等弄春回到书
房的暗候,原本生气盎然的小姐……就已经变成这样子,」
听完弄春的话,令狐傲转头望向模样生怯的释如意,她黑璨的瞳底染著惊惧
的苍白,望着他的眼神,可怜又无助。
「乖,告析我,谁欺负你了?」他的胸口如遭重击,一阵阵抽搐似的疼痛紧
紧地掳摆了他。
「痛……傲傲……生气……野娃生气……痛……」听见他温柔的徽询,释如
意扁著小嘴,两行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闻言,令狐傲的心底打了个突,锐眸一冷沉,冷不防地擒住她藏在袖中的小
手,看见了一道道被人用藤条打过的伤痕,休目惊心。
该死!尉苟竟敢打她!
难怪他能够留至第二天不被赶走!难怪她会如此安静不做反抗,害怕得不让
人近身!
令狐傲咬牙切齿,心里责怪自己引狼入室!
「仁叔,派人去拦住那个尉苟,不准他离府半步。」令狐傲一双寒眸敛著深
沉的怒意,沉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今天的仇,我会加诸千倍、万倍一起偿
还给他!」
仁叔颔首,急著领人下去把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妥。他在令狐家待了几十年了,
从来没有见过令狐傲如此震怒的模样。
人们眼中的令狐傲总是冷静自持,凡事不动于心,更别提费心去关心别人的
事情。
然而,此刻的他几乎像是一只要将人撕碎的猛兽般,嗜血而且疯狂,两道冰
寒的眸光,像青森森的擦牙就要咬断敌人的喉咙,当作血祭,以补偿释如意此时
身上所受的疼痛。
第六章:
皇宫大内,门禁森严,守夜的卫兵不停地轮班交替,来回巡逻,亮晃晃的灯
火,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此时,皇帝御用的养心殿中,有两名男子正对坐弈棋,一老一少,年纪较轻
的男子清俊的脸庞含笑,看起来似曾相识,竟是常常跑去骚扰令狐傲的无聊男子
白天纶。
「唉,我那个笨儿子,不知道发现事情的真相没有?」老人棋高一著,却仿
佛有意相让,将黑子下在不甚恰当的地方,为白天纶留了一修退路。
白天纶有点不高兴地横了老人一眼。真是的!把他这个皇帝当白痴吗?
乱七八糟乱让步,教他怪没尊严的!
还是他儿子令狐傲乾脆明快,打死都不跟他下棋,虽然让人不太高兴,可是
至少没当他是笨蛋,搞不好令狐傲是怕了他的厉害呢!
白天纶并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因为他的棋术真的不怎么高招,所以令狐
傲才会拒绝跟他下棋。
「什么真相?」白天纶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凑近问道。
令狐老头呵呵一笑,道:「皇上,如果你保证不将我的行纵告折傲儿那个臭
小子,我就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析你,如何?」
「不成,朕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就是为了要交给令狐大哥。老爷子,你就行
行好吧!别为难朕了,否则他跟朕的大哥连成一气,到暗候,咱们准会吃不完兜
著走!」白天纶再次想起他的大皇兄,心头忍不住毛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还是会害怕大皇子呀!」令
狐老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唇边噙著贼笑。
「哼!」白天纶不住用力一哼,以掩饰自己的心虚。皇帝当得如此没有尊严,
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呀!
这时,一名禁卫军披著夜色。神情匆匆地奔至大殿门口,凑首在太监总管连
英的耳边低语了数句,尔按,两人通过殿前御侍,来到了白天纶的面前,拱手叩
跪。
白天纶轻咳了声,招手要连英凑到耳边说话。
太监总管连英神色恭谨地附首到皇帝耳边,窃窃低语了数句,把来人的话一
五一十地说了!
「真是的!为了一们小狼女伤了朕那么多大臣,现在又要大动干戈……」白
天纶笑嗤了一声,道:「下去吧!乱伤朕的嫂子,他是罪有应得。」
待宫人们退去,令狐老头旁敲侧击,小声道:「皇上,是不是咱们家的臭小
子又想要欺君犯上,自作主张了?」
「哼,不告诉你!咱们来个交易,来,把你的耳朵靠过来……」白天纶朝他
勾了勾手指,一脸贼笑。
天上挂著一输逐渐沉坠的明月,星序转移,善心殿中,白天纶舆令狐老头两
人窃语私私,交换著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
「呜……」
一声声小兽般的低吟,在微凉的夜风中徘徊不息。
入夜了,释如意却只是瑟缩在床角,反常地望著桌上的饭菜,一动也不动。
她开始想家了!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山里,有树、有水、有鸟儿!虽然这里也有树、
也有水、也有鸟儿,但都是假的,就连鸟儿都是被关进笼子里,不能飞,就像她
不能尽情狂奔!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令狐傲高大的身形倚在床畔,一语不发,脸色沉凝,心底荡漾著一阵又一阵
难以言喻的情素,心疼她的脆弱。
好不容易才让她逐渐接近人群,像个正常的女娃儿,如今竟像刚成形的琉璃
般,轻易地毁于一日。
「野娃儿。」他吓了口气,倾身柔抚她蜜色的粉颊,爱怜低语,「不会再有
人伤害作了,相信我。」
一丝奇异熟悉的念头闪过释如意的脑海,她似乎应该听懂他的话,只不过此
刻的她,只想著长白山上的家,她怯生地抬起黑眸,呜咽道:「傲傲……野娃…
…想回家……野娃不要……在这里……要回家……呜……」
闻言,令狐傲心头一震,瞪大了双眸,断然拒绝她的哀求,「你的家就在这
里,我已经决定娶你了,野娃儿。」
「呜……不是这里……野娃要回家……要回家……回家……」释如意双眸噙
著泪光,激动地重复著哀求。
「住口!」令狐傲觉得心头仿佛被人割下了一块血肉,逐渐地被剥离,泛起
近乎刺骨的疼痛,「不准你再说这种话!我要娶你为妻,有我令狐傲的地方,就
是你的家!」
就算他先前有任何的犹豫,不顾娶她的迟疑,不顾降服在父亲的青迫之下的
傲气,此刻也都烟消雾散了!
释如意被他狂肆的神情绪吓了一跳,身子抖瑟,低怯道:「呜……野娃要回
家……傲傲坏……野娃要回家……」
「闭嘴!」令狐傲低喝了声,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细
语不休的红唇,吻去了她一句又一句喊著要敲他而去的话语。
释如意睁大了圆璨的黑眸,稚气的小脸惊满了繁订的神色,细嫩的整唇被他
密突地封住,触口温热,他的舌尖竟似灵蛇似地侵入她的唇间,霸道地探食著她
口中的津蜜,吸引著她的小舌与之交缠。
「晤……」一声挣动的吟声自她的喉间夺出。
释如意怔了,她的胸口饱涨了一股陌生的暖热,慢慢地漾上了她的双颊,化
成了两抹醉人的酡红。
令狐傲里不清心里的激动情绪,只知道自己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身边。十多天
了,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眷恋她的单纯无邪。
野娃儿,他的小兽!
唇齿相触,双舌交缠,两人的气息逐渐地紊乱热切,令狐傲猿臂一伸,将她
猛揽人怀,不容她再度退却,再有拒他的余地。
释如意被吻慌了,随著他灵舌逐渐入侵纠缠,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部分柔
软好像正被人啃触著,空虚的火热直窜往她的小腹,一阵又一阵,在她的两腿之
间形成一股热流。
「呜……呜……」她羞怯地闷闷叫著,开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天底下最色
的小母狼,竟然又想要跟他交配,呜……太可耻了!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她就从来都没有看过怀了小狼的狼姊姊再度跟狼哥哥交
配,人家都是等到生下了小狼,才会再发情的!
哪有像她这样,随时都在发情……呜……一定是狼王太厉害了,才会让她春
心大动,一直想要跟他交配的啦!
令狐傲不解她内心近乎可笑的挣扎,暖援地放开了她朱嫩的唇,繁瞅着她浮
上红星的小脸,随即笑著遍吻她蜜色的小脸,一手攫住她衣衫下饱满的娇耸,肆
意揉摔。
「汪呜……呜……」
释如意为难地轻叫出声,急忙伸手拍掉他挑逗的大掌,小脸涨满了红潮。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奶奶被他愈揉愈热,胀得好像快要破掉,她心里虽然
怕怕的,可是身子舒服得不得了,奶尖儿紧绷变硬,与布料互相摩擦,麻麻痒痒
的,骨子里泛起一阵阵酥款的快感,教她无法压抑。
想要……想要他……啊喝……她愈来愈色了啦!
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很可能会讨厌她,对、对!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
是天底下最色的小母狼,啊鸣……
令狐傲心思浮动,激昂狂烈,只想立刻将她占为己有,没有心思去理会她矛
盾的想法。
他的手活络地解开了她的外衣的束缚,略带著薄前的指尖滑下了她的襟口,
溜进肚兜里掐玩住她的娇翘的乳尖儿,如慢戏弄。
释如意一颗小脑袋早就被自己古怪的想法弄得乱七八糟,一边觉得自己是小
色狼,一边却又喜欢他正咬著自己耳朵的亲溺感觉,也喜欢他玩弄自己奶尖儿的
快感。
还有他另外一双手臂正素素地圈住她不放,一丝阳刚的蜃香味儿直窜进她的
呼吸之间,贴近著感受著从他壮阔胸膛中透出的温热,全部都教她产生想要跟他
父配的色念。
「傲傲……野娃热……热热的……」
释如意一颗心狂跳个不停,差点教她纳闷一颗心怎么没有从她嘴里跳出来。
「一会儿就不热了。」他安抚地笑道,圈在她纤腰上的手臂往下一滑,修长
的中指游移在她悄挺敏感的圆臀小缝中。
他不想告抗她,所谓的一会儿很可能是几个时辰以后!在这之前,她会很热、
很热!
释如意低叫了声,不自觉地跪起,将俏臀往上一抬,不意地宽教他更肆无忌
惮地探入更私密羞人的地方。「傲傲……晤……」
隔著一履薄薄的亵裤儿,令狐傲的指尖光滑过她收紧的小菊穴,来到了她透
著热息的花心,揉按住她凸起的小花枝,惹出她一声娇呼。
「啊……啊吗……」
释如意扭动著纤细的腰肢,泛红的小脸闪过一丝讶异,不安却又期待著他的
玩弄,让他就这样揉著、揉著。不知不觉的,她身下的小穴穴竟然又开始流出口
水来了!
不!不行!释如意被自己吓了一跳,身下的小穴穴还是不停地淌出湿腻的花
水,被他的长指玩得充血而且敏感。
「呜……傲傲……野娃不要……」
她开始用力地推拒著他,心儿慌慌。呜……要是她小穴穴的口水一直流,不
小心把肚子里的宝贝流出来怎么办?
啊!狼姊姊一定就是因将这样,才不再跟狼哥哥交配!释如意想到了这个解
释!心里开始厌恶自己。
呜……她真坏,竟然这么不小心!
「不要……不要……野娃有小小……不要!」一双粉拳不断地落在令狐傲刚
硬如铁石般的胸膛,释如意咯咯呀呀地吼叫著。
小小?闻言,令狐傲如坠五至雾中,伸手擒住她舞动的小拳头,皱起眉心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野娃儿。」
「小小……野娃有小小……」释如意反拉起他的手掌,贴熨在自己的小腹上,
笑得甜蜜。
令狐傲起初愕然,脸起沉造的眸子细瞧了她的小腹一眼,浮动的心思,已显
亢奋的男性欲望,教他一时间神智不清,有些呆滞。
他想要她!除此之外,他管不着那么多了!
「我不管什么小不小,野娃儿,让我要你。」他男性的嗓音已因欲望而显得
混浊低沉,覆住她小腹的大掌顺势探入她双腿之间的幽私,盖清抚弄。
「不……不……野娃有小小……不要傲傲……」她几乎要很用力,才能拉开
他不断侵略的魔掌。
啊鸣……她的小穴穴口水愈流愈多了啦!热热滑滑的,在她的两腿间汇聚成
一团火似的热,不小心还滴了下来,沾上了她的裤底儿。
糟了啦!他给她的宝贝就快要不见了啦……
「你竟敢不要我?」令狐傲狠狠地睑起了黑眸,重拾精明的光芒,不悦道:
「到底什么是小小,你给我都清楚!」
从来没有女人能够抵挡他的勉力,他也从不允许有人违抗他,就在此刻他已
欲火焚身之际,她竟敢拒绝他的求欢?
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像伙!
「小小……小小是傲傲……放在这里……」释如意再度拉著他的大掌贴在自
己的小腹上,冲著他天真一笑。
老天!令狐傲瞪大了双眼,突然之间一切的答案浮「他的脑海。她该不合以
为……天!她以属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子嗣了!
他终放也弄懂了上次她一见他生气,就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原来她想要
保护的是他们的孩子!
一个她自己以为已经拥有的孩子,他的!如此一想,令狐傲不禁觉得胸口一
暖,热烫了起来。
忽然,令狐傲勾唇一笑,笑叹她的天真,大手轻抚著她滑腻如蜜的脸颊,道:
「没有小小,野娃儿,上次我并没有真的要了你,所以,你不可能促有我的骨肉,
知道吗?」
释如意稚气的眉心一皱,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神情认真
道:「小小……野娃有小小……傲傲放的……」
「那是空的!没有小小,野娃儿。」他无奈地苦笑。
「小小……小小……傲傲坏……野娃有小小……是宝贝……」她清灵的小脸
一皱,噘起红唇,不依地哭了起来。
瞬间,他心疼起她天真的想法,只不过,事实还是不能被更改的,倏忽,他
迷人的薄唇勾起微笑,「野娃儿,虽然你的肚子里现在没有小小,不过,咱们可
以现在开始做一个真正的小小,如何?」
「不要……野娃有小小……不要……」她怯怜地抬眸里著他邪诡的笑脸,泪
眼汪汪。
他好坏喔!她明明就有了他的宝贝,为什么他会说没有呢?她不懂,望著他
的笑脸,心儿惴惴。
令狐傲觑著她满是繁慌的小脸,坏心一笑,猝不及防地扯开她略带汗色的雪
白底衣,火热的蒲掌攫掳住她肚兜下的丰乳,语带玄接地笑道:「既然你想要小
小,我现在就给你小小!」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富含侵略性的薄唇已涵结寅地吻住了她的,大胆地吮
取她红唇的蜜汁,一如他的长指狂肆地探撷她缀在乳尖儿上的小红葡般,反覆捻
玩。
「晤……」不!不行……她小穴兄里的口水又开始流出束了……热热暖暖的,
害得她春心荡漾,心头不断地浮起想要跟他交配的念项。
呜……他怎会那么坏……但是,她自己也好坏、好坏幄……怎么辩?她一定
是全天底下最好色的小母狼啦!
第七章:
呜……她为什么会这么坏、这么色?丢光了狼哥哥和狼姊姊们的脸,以后回
到山里去的时候,她不就没脸见它们了?
想到这里,释如意忍不住自我厌恶了起来,娇小的身子在他的怀里略微挣动,
奈何她细嫩的小嘴儿被他封吻住,一丝沁透骨子里的欢愉掳瘦了她的心房,教她
两腿发软,浑身热腾腾的,同时,她也爱煞了乳尖儿被他所捻弄的酥麻快感,显
得无力招架。
「晤……哈嗯……」
一声声微弱的嗓音轻逸出两人的唇间,她心窝兄里慌慌然,赫然发现他的手
正一件件地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好奇怪幄!他自己说穿在身上的衣服除了洗泡泡以外,不准她乱脱,可是…
…现在又没有要洗泡泡,他怎么在脱她的衣服呢?
汪鸣……她的裤子被解开了,他的手……怎么可以跑进去玩她尿尿的地方呀?
她现在又不想尿尿!
「呜……」
他好坏幄!不准她做的事情,他自己就可以做!释如意身于一颤,挣开了他
封吻的唇,渐渐呀呀地叫著,「傲傲……傲傲……呜……」
不、不行啦!她想要教他不要再玩她尿尿的地方了!他的手指粗粗热熟的,
在她的小穴儿里攒呀攒的,还不停地揉着她的小花心,害她那里不停流口水,骨
子都快要酥了!
令狐傲勾起沉迷的笑意,紧瞅著她满是慌张的小脸,探进她亵糠儿里的大掌
更加肆无忌惮地摧残,修长的中指不断地捣探她花穴儿里的嫩肉,一进一出的,
探弄出她源源不绝的蜜液。
「让我教你一个基本常识,放小小的地方,应该是这里,知道吗?」他扬起
一道英气的创眉,长指恶意地深深潜入她幼嫩的血穴儿里。
「傲……热热……」她瞪大了黑煤的明眸,夹索了双腿,被深入水穴儿视像
大虫子的东西吓了一跳。
呜……怎么那条热热的大虫子还会在她的嫩穴儿里攒来攒去?释如意哭皱了
露俏的小脸,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耻。
因为那条虫子那么粗、那么坏,搞不好要吃掉她的肉,她竟然还越来越舒服,
肚子里暖烫揪累了起来,穴儿里羞人的口水委乎满溢了出来,虫子在洞口攒进攒
出的时候,还会发出浪声。
呜……一定是她大坏了、太色了!否则虫子怎么会跑进去她的小穴穴里玩游
戏?啊……他开始吃她的肉了!她穴心儿好疼呀!
令狐傲感量到她身子的紧绷,将长指抽回了稍许,知道自己触碰到她幽穴儿
里脆弱的处子血衣,果不其然,在她的亵裤儿底透出的湿痕之中透出了粉色,其
中揉合了她点点处子血红。
「疼吗?」他扬唇一笑,抽回亵玩她私处的大手,在他的指尖沾染着她的处
子之血。
「傲傲……」她不停地摇头,松了一口气,只想教他不要再继续了,她夹紧
了小穴儿,想要把虫于给消减掉,否则她担心要是待会儿虫虫找伴回来,一起再
跑进去玩怎么辩?
喝……两修粗粗的虫,一定会把她尿尿的地方挤坏掉的啦!虽然……她有点
舒服说……
「是不疼?还是不要?」见她摇头,令狐傲觉得好笑,怜爱盈心,却不停地
著手解开她的上衫,仅剩一件单薄的紫色兜衣。
「咯晤……啊啊……不……不……」
不要!是不要啦!她不停地摇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只不过,当看
见他扬笑的脸庞时,她不禁被盈上心窝儿里的暖流结振住了魂魄,愣愣地望了他
半晌。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令狐傲伸手从她背后抽开兜衣的细紫繁绳,大掌轻而易
举地攫住她蜜色的娇乳,状似漫不经心地捻玩著她两颗嫣染的乳蕊时,才又惊悠
悠地问道:「是不疼?还是不要?」
她猛然被他低沉的嗓音给唤醒了,急奢想要退后,奈何敏感的乳尖儿被他牵
引揉弄著,才不过退了半寸,被他夹在指间两颗蹦俏的小红蕊就传出了一丝刺痛,
掺揉奢极致的快感,疼造她的心坎儿底。
「做傲……呜……呜……」
令狐傲放开了左手,将紫兜见撩到她纤细的肩边上,顺势将她圈进了怀里,
让她坐在他腿上,顿时两团饱满的蜜乳展现在他的眼前,翘起的乳首泛著异乎寻
常的嫣红,娇颤著等人爱惜。
「疼吗?让我替你揉揉。」令狐做幽潭似的黑瞳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冷
不防地俯首,男性的薄唇将她泛社的乳蕊一口含了进去,右手则是绕过她的背后,
揉抚著她另一只丰腴的蜜乳。
「傲……喝……傲傲……」她讶然睁大了灵璨的眸子,低头看著他用唇舌吸
舔著她的乳尖儿,湿滑敕腻,直教她心儿荡漾。
令狐傲似乎益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左掌漫抚过她平坦的小腹,激底的扯开她
的亵裤儿,随着咬弄她乳尖儿的频律,缓援进犯她腿间的幽花,寻觅到她花苞同
的小蕊心,肆情摔按玩弄。
「啊……啊哈……」
一阵激颤的快感窜过释如意的背脊,她手足无措,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
心里虽然有点慌乱,却无法自抑地被欢愉的快感所吸引,让他指尖能够更直接地
揉按到她充血敏感的花心。
她的呼吸逐渐地喘促了起来,「呜……呼……啊……」
不、不行!那条虫子真的找伴回来玩了!释如意心慌意乱。
由于令狐做的手指搅弄释如意小穴嫩肉的触感太过奇怪暖昧,害她以为那真
的是粗熟的大虫子,不禁扭动著下身,不想让虫虫得逞,攒送她的身子里去。
啊鸣……有一修硬是挤进来了啦!另外一条也蠢蠢欲动,在她的花缝里滑来
滑去的,害她的小穴穴又开始流口水了。
啊……不行……另外一条也过去了……她小穴儿里好热、好挤喔……扯裂的
疼痛之中,揉合著一丝美妙的快感,隐隐抽搐。
他好坏幄!竟然把硬硬有骨头的大虫虫放进了她的小穴穴里,一定是想要把
她肚子里的宝贝咬出来,没错!一定是这样子的啦!
「不要……小小……」讨厌!她不要跟他交配了啦!释如意撒野地扭动身子,
纳闷地感受到有一团火热抵在她的臀部。
老天!她还不死心吗?
令狐傲笑叹,察觉到她的抗拒,放开含咬她乳尖儿的唇瓣,指尖探到她的小
花穴儿里已经足约湿润,准备好要他了。
而他胯间的欲望,早也已经因渴望她而紧蹦昂扬,蓄势待发!
令狐傲放开紧钳著她的臂膀,任她一溜烟地逃到暖炕的角落,拿起锦枕挡在
身前,可笑地试图用她薄弱的力量抵抗他。
他站起高大修长的身躯,矗立在炕边,慢修斯理地褪去衣袍,一边笑观著她
火艳的小脸怯生生地躲在枕头后面,不敢瞧他。
听著衣物落地的声音,心跳形快的释如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觉得今
天的令狐傲好可怕。好像要吃了她一样,他的眼底冒出火花。
她悄悄地从枕校探出煤亮的黑眸,心里对他有一丝好奇,然而,眼前所见到
的东西吓了她一大跳。
他……他好壮幄!「啊鸣……」
令狐傲瞥见她偷看的眼神,心里暗笑,沉眸一敛,冷不防地箭步上炕,擒住
了她的手腕,顺势将亟欲逃脱的她拉入怀里。
娇裸的双乳猛然触碰到他温熟壮阔的胸膛,释如意吃了一惊,激勃地往暖炕
的枕首处扑去。
「啊……不……傲傲……不……」她会被吃掉!
「不准走!」他眼明手快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向自己,顺道扯去她
腰间亵裤。
「不!傲傲」动不了!她踢奢双腿,小手紧紧地抓住缀饰在炕边的轻纱,却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他坏在腰间的手臂。
喝……怎么会有一圆熟熟的束西抵住她的小穴穴?释如意不敢回头,激动地
往前爬,手脚益用。
「如果我要你,谁也阻止不了,野娃儿。」令狐做准级的嗓音在她的身后响
起。
猛然,他将她的俏臀按向自己,虎腰一挺,火热的欲望霎时贯入了她、狠狠
地撕扯开她血嫩的花穴。
热……好热、好痛!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释如意蓦然睁大了双眼,小脸红白
不定,一时间她以为自己会被他弄坏掉,碎成片片。
呜……怎么跟上次不一样?好痛!她痛得哇哇大叫,不停地往前挪动身子,
想要摆脱他。
「啊啊……啊喝……啊鸣……」她好痛!痛得好像快要死掉一样,她咬著嫩
唇,豆大的泪珠儿掉了下来。
令狐傲也同时咬紧牙关。该死!他沉著腰不动,她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分明
不知死活。
「不要动!野娃儿。」他咬牙切齿,声音沙哑低沉,近乎痛苦,大手钳制住
她晃动的腰肢,听见她有如被欺凌的小兽般发出低鸣声,一刹那间产生错觉,以
为自己真的在强暴一只小母兽。
天杀的!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性冷静,本来就已经因篇她而没发可危了,现
在又被她瞬间击溃,幻化成天生的野性!
或者说,他原本就狂野如兽,只不过被伪装得很好罢了!
释如意嘤嘤哭泣,她疼得缩絮花穴儿,柔嫩的芽肉仿佛被撕开般,两人交合
的私处缀滑出血丝,滴染在炕褥上,形成斑驳的社痕。
「啊鸣……呜……」
「你该死的不要再动了!」老天!他快要被她逼疯了!颤动抽搐的花穴儿紧
紧地衔住了他的炽热,挣扎纠缠之中,撩人心魂地摩擦著。
「喝……」释如意委屈地低泣,小手往后不停地挥舞,想要把他的大掌拨开,
无奈人小力单薄,徒劳无功。
她的肚子里好热、好胀幄!心里还是一直搞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侵犯了
自己,呜……难道道才是他所说的交配吗?
好痛、好痛!那她不要交配了,一点儿都不舒服!就像有一只著了火似的大
蟒蛇在她体内不停的窜动,烧烫胀熟,坏心地撕碎了她。
「不哭了,乖。」令狐傲倾身柔哄著她,不忍见她掉眼泪,大掌顺著她微细
的腰身往上抚去,握住她一只晃浪的蜜乳。
释如意疼得没心思听见他的话,不停地扭动著瘦小的身子。
呜……不管,她要回家啦!他好坏,喜欢把虫虫和火蛇放进她的小穴儿程,
攒来攒去的,好痛……她会坏掉啦!
啊……他又乱捏她的奶奶……但好、好舒服……
令狐傲修健有力的右臂牢牢地拥住了她的纤腰,左手半扶起她的身子,恣情
玩弄著她蜜色的乳房,俯首轻咬著她颈后的嫩肤,似乎并不急著律动,从两人交
合的私处泌出的落红逐渐变淡,转成浅浅的粉色。
「傲傲……」她轻吟出声,呼吸开始紊乱了起来。
啊喝……好像不再那么痛了!释如意羞怯地扭动细腰,蠕动了下初经人事的
嫩穴儿,强烈地感受到他巨大的火热。
「呜……鸣……」她像只小兽般低细地吟哦,忽地,一股暖流从小腹深处涌
出,撤底染湿了两人交欢的私处。
令狐傲速眸一黯,勾起轻浅的微笑,感受到她血嫩的小穴儿不停地蠕动,紧
紧地衔住了他昂提的欲火。
他稍稍抽身,狂炽的龙火再度猛然进犯,烧烫了她娇嫩的水穴儿,恶意招惹
她的惊呼。
「啊、啊鸣……」
一阵酥麻强烈的战抖窜过身子,释如意忍不住哇哇大叫,吓得再度想逃跑。
呜……再这样舒服下去,她会死掉啦!
「你想要去哪程?我不好吗?」令狐傲扬起贼兮兮的笑容,按住她挣动不休
的身子,贴身在她的耳畔低语,赤张的欲龙一次次猛烈进犯。
「啊……啊鸣……啊啊鸣……」她不断低吼出声,像一只正在被人欺负凌虐
的小野兽般可怜。
会死掉……她会死掉啦!释如意近似痛苦地皱起火艳的小脸,粉颊深得通红,
被紧锁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之中,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一次次承迎他的侵犯,不
能抵抗,也无力招架。
「傲傲……热热……啊……会热……」
啊鸣……她怎么会那么好色嘛!小穴穴被大火蛇侵犯,竟然还会觉得舒服到
快死掉!
好丢脸……好、好舒服……她受得既可耻又窃喜,原来交配是一件那么舒服
的事情呀!她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呢?
令狐傲几乎不敢置信自己意会为一名女娃儿而狂醉迷乱,他活了二十八个年
头,直至今日才尝到了这种滋味,有如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
他炽热的欲火不停地在她的嫩穴儿里肆虐,强而有力地捣弄著,两人欢爱交
合之际,浪声四起。
「啊啊……傲傲……呜……」她的心跳有如擂鼓,身子里被他掠夺得没有一
丝空隙,勃然灼热的阳铁完完全全地充满了她。
一次又一次摩擦起火,欢爱交合,几乎教她无力反抗,娇喘吁吁,一股接近
死亡的热流涌聚在她的花穴深处,就要清泱。
不……不!会死掉……快要死掉了!释如意樱唇紧咬,慌张地哭了起来,扭
动著身子,却又被死亡的欢愉深深地吸引,随著他的侵犯而款摆腰肢,血嫩的小
穴儿为了他一次次绽放盛开,喂着他的饥渴。
就要……不行了……她撑不下去了!
释如意紧蜷著身子,放声大吼,近乎畏惧地迎向高潮,娇嫩的血穴儿痉挛不
止,贪婪地吸街著他不断进出的巨大昂扬,身子抖瑟,他的每一次进犯都教她战
抖不已。
「啊啊……啊鸣……啊……」
听见她小兽般的嘶鸣,令狐傲最后一丝理智崩溃了,他猛然抽身而出,扳过
她的身子,让她躺在他的胸膛下,大掌分开了她蜜色修长的双腿,不由分说地再
次捣进她盈满水蜜的小穴儿。
又要……大火蛇又跑进来了啦!释如意呜呜低泣。
「傲傲……好热……野娃好热……啊……」释如意抽噎不止,面对不断涌上
的欢愉快感,她无助地哭了。
他幽途的眸子紧瞅著她楚楚泪颜,一时之间,他闪了神,仿佛他曾经在哪里
见过一张这漾教人心疼的小脸,泪痕满腮,鲜血不断地从她的额心淌流下来,教
人怵目惊心。
他见过她!
令狐傲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试图用激狂的行动
让自己暂时忘却霎时袭上心头的疼痛。
「傲傲……野娃热……野娃热……不要……」释如意不断地哭喊,感见到那
火蛇的活动愈来愈快,似乎又要再一次侵吞了她。
不……又要死掉了……她这次真的会死掉啦!释如意伸手抓住他雄阔的肩背,
抓出了几道渗血的指痕。
令狐傲吃疼地微蹙起眉心,再次加快了抽送的速度,在她娇嫩的小穴儿里恣
意逞凶,火热的欲源如潮凶涌,在他股间逐渐繁蹦成灾,瞬间,一次深深的戳击,
他咬紧牙关,全身泛过一阵战傈,欲火激射而出。
「啊……啊鸣……啊……」她哭喊出声,几乎像要哭断了气。
好热、好烫!大火蛇竟然在她的肚子里吐出热热的毒液,她快要死掉了……
不,是已经死掉了啦!释如意半睁著煤亮的浪眼,指控他的谋杀。
令狐傲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她的哀怨,他摇头笑叹,俯首啄吻了下她汗湿的
粉颊,道:「这才是我给你的小小,知道吗?」
「小小……」虽然埋怨他的恶意谋杀,但只要一说到他给她的宝贝,她就忍
不住甜甜地一笑。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烛光幽微,红滟滟地照映著炕上纠缠不清的两人,
暖黄的光影随风飘摇。
心旌神动。
「汪鸣……汪……」
「喵瞄……瞄鸣……」
同在此时,京中四际,猫狗的叫春声此起彼落,叫得人心荡样,尤其是在京
中首富令狐府的周遭,更是荡漾著一片春情。
据说,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京里到处处有人在辩喜事,锣鼓喧天,喜红花嫁,
往往在一天之内,就接连著好几椿喜事,让那些媒婆收红包收到手酸,笑得合不
拢嘴。
只不过,人们的心思都还是放在一个月后,京师首富令狐傲与小狼女的成亲
大典,据说,在那一天就连当今皇上都会赏脸出宴呢!
对于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人们莫不引颈企盼……
第八章:
「主子,属下已经查出老爷的下落了!」
「他人在哪里?」
「皇宫!」
闻言,令狐傲的脸色不禁一沉,在心底暗斥了声。该死!那们糟老头可真是
会躲呀!
书不能不读,言教不如身教,先前的教训,让令狐傲著实放心不下,只好亲
自下海,充当起释如意的教学夫子。
<三字经>,相传是南宋学者王应麟所编撰,文中采三言形式,注意押韵,
容易让人朗朗上口,便放纪拥,舆<千字文>两者同为后人故蒙时的教本,在民
间流传甚广。
书房中,低沉迷人的男性嗓音悠缓扬起,逐句细念,似乎正在教读,「人之
初,性本善!」
释如意乖巧地蹲坐在案皆前的一张太师椅「,睁著天真无邪的圆眸,笑看著
端坐在案皆上的令狐傲,她纳闷地偏著俏野的小脸,仿佛对于令狐傲所教她的真
理存有疑问。奇怪,他说的话真是太奇怪了!
令狐傲见她迟迟没有回应,才将注意力从案上的卷宗细目中转移到她身上,
忍不住脸色一沉,道:「野娃儿!你给我乖乖坐好!你这样坐法跟蹲在地上有什
么两样?」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纠正了,释如意像被抓到的偷儿,飞快地把双腿放下,
却仍旧不安分地晃呀晃的,没个好看的坐相。
令狐傲觑了她一眼,勉强地点了个头,没有好气地鼓道:「跟著我念!人之
初,性本善!你念一次让我听。」
释如意为难了半晌,苦著小脸,见他一脸里持的表情,才缓缓地随著他念道:
「人……人猪畜……信……信笨蛋。」
看吧!真的很奇怪嘛!她委屈地扁著小嘴儿,想道,人和猪真是奇怪的动物,
为什么相信一个笨蛋,还要把它当真理来传世呢?
她真想不通,傲傲还说她也是个人,真……丢脸!
闻言,令狐傲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他的老大爷啊……「好,我再说一次,
是人之初,性本善!」
「死人猪畜……信笨蛋!」啊!原来是死掉的人和储,才会去相信一个笨蛋
啊!还好、还好!原来当一个活人并不会很丢脸!
令狐傲听了差点吐血,深吸了口气,浅笑道:「这两句话是说一个人刚生下
来的时候,本性是善良的,跟猪和笨蛋没有关系!」
喔!释如意惭愧的低垂著小脸,像一只可怜的小野兽般低鸣了声,以为自己
已经惹他生气了。她好笨喔!
「把脸抬起来,我没有生气,再跟著我念下两句,乖!」他顿了一顿,才又
念道:「性相近,习相违。」
这一回释如意很听话地念对了,只不过在她的心里还是对这两句话一知半解,
只知道跟著念就对了!
「苟不教,性乃迁。」令狐傲很满意于她乖巧的表现,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
案上的卷宗,一面处理公务,一面教她读书。
天晓得令狐家大江南北商号众多,有多少事情等著他处理,然而,把什么都
不懂的她交给别人管教,无论如何他都放心不下。
可是,等了片刻,又不见她的回音,令狐傲叹了口气,让命的将视线又拉回
到她身上,赫然发现她皱著小脸,灵澈的眸子盈着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教
他错愕不已,起身步至她的身旁,柔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释如意硬咽了声,扬起长黑的眼睫,可怜楚楚地仰望著他,喉间发出一声低
鸣,「不要……不要……」
她不要当人了啦!他曾经说过她的释姓在寻常人家中极罕见,是她与生俱来、
不会更改的,他又就「遥」有更改的意思,那她不要当人了啦!「狗不叫,姓乃
遥」,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为什么狗不叫,就要改姓?要是她出去外面不小心碰
到一只哑巴狗怎么办?这样一来,她到底要叫什么?要是她不小心又碰到另外一
只不会叫的狗……
呜……她觉得做人真的好奇怪喔!她不要做人了啦……
「野娃儿,先别哭,把话说清楚。」忽地,令狐傲叹了口气,要她把括说清
楚,他简直异想天开地锐:「老大!至少你先不要哭,好不好?」
随著他道一吼,释如意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灵璨的黑眸,抽噎地望著他,一
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只不过,当令狐傲把事情的本末弄清楚之后,天色已经是很晚、很晚了,得
知她荒谬的想法,他顿时哭笑不得。
他的小新娘呀……真教他忍不住又爱又气!
洞天阁里进的大门前,一长串令狐家堂口的领事们手里莫不抱著一堆卷宗帐
目,等著令狐傲亲眼过目。
「主子,沈家轻的事情,咱们不插手可以吗?再过两日,咱们的船队会送一
批南洋的香料、珍珠回中原,沈曹两帮的事情不解决,只恐到时候出了乱子,多
了不必要的麻烦。」一名长相粗犷、皮肤黝黑,看起来就像是长年生活在海上的
肚状古远,语气豪壮却恭谨地向令狐傲请示道。
令狐傲略览了下手里的卷宗,扬唇一笑,淡然道:「让他们继续乱吧!
派人去沈曹两帮托一下情面,就说我们令狐家不会插手去管他们的私人恩怨,
令狐家的船队也请两位老人家给个方便,不过,要是万一出了事情,我令狐傲绝
对不会善罢甘休。去吧!「
「是!」古达领命,就要下去辨事,却不料被令狐傲唤住。
「慢著!」令狐傲俊美的脸庞扬著笑意,沉静地叮咛道:「沈曹两家的老爷
子都是好面子的人,礼数记得准备周到一些。」
「天地……黄,宇……宇……荒,日月……日月……张……」
一道细嫩的嗓音低低窃窃,伴随著令狐傲低沉含笑的命令。
「古达知道。」
「嗯……什么……来……什么往,秋收……冬……什么……成……什么……
嗯……言……不……周什么……汤……」
不知为何,女娃儿细嫩的嗓音愈来愈小,含糊不清。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论势力、论财富,令狐家绝对不会输给沈操两帮,根本
没必要低头,令狐傲这样作法,给足了沈曹两帮面子,却也是有礼在先,顺道下
马威。
就在古达转身要离去之际,却被令狐傲的冷哼声给吓了一跳,回身只见他的
脸色微凝,手里翻看著另一名领事递上的帐目,冷声道:「野娃儿,你的什么跟
什么还真多!」她刚才的那一段默书,他听了简直要吐血,「天地玄黄,宇宙洪
荒。日月盈晨,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字不准
拆开来念,还有,最后一个字念阳,不是汤!你知道了吗?」
释如意就坐在令狐傲身后的一张小书案后,案上摆了文房四宝,跟一本摊开
的<千字文>。令狐傲教了她几个日夜,也教她识了宇,总算让她默下几句,今
天验收成果,却不料还是一塌胡涂。
释如意怯怯低头,心里纳闷,他明明就在跟别人说括,怎会把她的默书声听
得那么清楚?好可怕喔!
「野娃知道……」她的回答声音细若蚊纳。呜……那些字看起来都一样嘛!
他就不能当作没听见吗?
「知道就乖乖念。」令狐傲几乎头疼了起来,然而,当他回神公事之际,却
不意发现他的属下们正用一种近乎谴责的眼光看他。「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
「小姐太可怜了!主子,以后属下一定会鞠躬尽瘁,为主子解夏,这样一来,
成亲在即,主子就有时间多陪陪小姐了!」古达性情真率,豪气万丈地拍胸脯保
证道。
「是呀!」
众人纷纷附和。本来就是嘛!主子要教小姐念书,又要处理公事,她学不好
是很正常的事情呀!哪能怪她呢?
闻言,令狐傲愣了一愣,心头觉得不对劲,侧眸瞥见她一双黑璨璨的大眼睛
透出楚楚可怜的光晕,惹人同情地眨巴著。
一时之间,他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成了众矢之的,是个欺负弱小的
大坏蛋。他扬起一抹玄妙的笑容,冷哼了声道:「很好,你们要鞠躬尽瘁、死而
后矣是吧?我会找机会成全你们的,尽管放心!」
他话声一落,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约而同地想道,什么尽管放心?他
们只不过说要鞠躬尽瘁,没说要死而后矣啦!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他这个主子要整
死人的前兆。
想著,他们的眼光齐望向释如意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吧!为了她这个狼小姐,他们也只好「壮烈成仁,舍生取义」了!
败给她了!
「如何?还是没有办法将人带出来?」
「主子恕罪,皇宫大内门禁森严,属下已经尽力!主子,咱们要不要派出高
手……」
「不,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其中皇上必定施了不少力道,才会让你们无
功而返。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我自有辩法。」
「是,谢主子!」
红烛喜庆,锣鼓喧天。
今晚的京城尔漫著异乎寻常的喜气,首善之富令狐傲终于照著他父亲令狐老
爷的指示,迎娶释如意进门。
现在,只要令狐傲能在十个月内,舆释如意生下一儿半女,令狐家就不会被
官府充公。
只不过生儿育女这种事情,三分靠打拼、七分由天定,他们能不能如愿生下
子嗣,天下人都密切关心,等著看他们的好戏。
然而,事情真会如此顺利吗?答案是——不!
此时,在令狐府的大厅之中,气氛诡异,借大的厅堂之中只有稀少的几个人,
人人心思各异、沉静不语,而门外乐声依旧热闹。
「令狐大哥,怎么把门关起来了?不是要拜堂吗?」白天纶一身常服打扮,
嘻皮笑脸地看著令狐傲。
令狐微笑哼了声,故意对他视而不见,转向他身旁的一名身形高大、神情清
峻的男子道:「天寂,咱们还是不是兄弟?」
「八拜之交,一辈子是兄弟。老狐狸,我们家这个小皇帝不会又得罪你了吧?
那他可真是不知死活。」裴天寂觑了白天纶一眼,冷冷地笑道。
「大哥!」白天纶气闷地大叫了声,道:「好歹我也是你的小弟,你竟然帮
起外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渺小,终至消失不见。虽然裴
天寂是他父皇当年收养的义子,没有尊贵的皇室血统,但他在朝延之中拥有呼风
唤雨的地位,却是不容否让的事实。当年,就是他舆令狐傲里应外合,巧施妙外,
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将他这个十四皇子拱上大极,夺得帝位!
裴天寂眸光谴责地横了白天纶一眼,冷笑道:「翅膀一硬就知道要反嘴了?
皇上,皇兄管不住您了,请自便吧!老狐狸,咱们也该功成身退,再这么下去,
搞不好,哪天真替咱们招来了杀身之祸,你说是吗?」
闻言,令狐傲蜕眸一眯,心思幽遂深沉,声唇微笑道:「今日娶妻,成家立
业,王爷,不用你说,令狐傲也知道是该抽身的时候了!」
「很好,咱们家的小皇帝究竟是哪里犯到了你,直说无妨。」裴天寂似乎试
探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稍诚了几分寒意。
「对呀、对呀!」白天纶话才出喉,就被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一瞪,怯懦地
躲到释如意的身后,藉她抵挡如寒针般的眼光。
释如意只顾著玩弄身上的嫁衣和锈球,一时之间,她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抬头看见两个男人瞪著自己,吓得皱起小脸,眼眶一红,就要哭了起来。「傲傲
……」
「裴天寂,把你的眼睛闭起来,不然就给我笑,你那副阎王脸吓到她了!」
令狐傲箭步上前,心疼地搂住了她,沉冷的眸光越过她的身子,狠狠地瞪著躲在
她身后的白天纶。
「喔!」裴天寂不屑地轻哼了声,又道:「老狐狸,不要乘机瞪我家的小皇
帝,他那颗小胆子搞不好没你家婆娘强壮。」
「是吗?」令狐傲也回了他一声冷哼,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就教他把我家
那个死老头交出来,再藏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天纶,把人交出来给你令狐大哥。」裴天寂生性冷寒,舆令狐老谦并无交
情,所以无动于衷,只想快点了事,把白天纶带回宫去。
「不、不行啦……」
「嗯?」裴天寂扬眉冷觑了他一眼,「不行?」
「对……不行啦!君无戏言,不能失信于人……大哥……」白天纶眼中流露
出求助,希望裴天寂不要赶盖杀绝。
「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老狐狸,请便吧!」裴天寂冷笑了两声,「天纶,
做人不要太死心眼,大哥不是一直这样教你的吗?」
一阵久久的沉凝之后,白天纶终于弃械投降,声音苦闷地朝阳外喊道:「好
吧!令狐老爷,你就出来吧!」
听见父亲就躲在门外,令狐傲的神色忽然变得铁灰,大手紧握成拳,转头看
见大门被人推开,一名老人嘻笑地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了,儿子。」
「终于把蛇逼出洞了,老头子!」令狐傲冷哼了声。
「乖儿子,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逼蛇出洞,今晚是我乖儿子的成亲大
典,我这个做人父亲的怎么好意思不出席呢?」
「要不是因为我有一堆问题想要问你这个臭老头,我巴不得这辈子不要再见
到你!」
「讲这样?好歹咱们父子一场嘛!虽然从你小时候,我就让你居无定所,到
处去学武功、车买卖,有时候还不小心就把你卖出去,然后让你自己想辩法赎身
回来,除此之外,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嘛!」
闻言,裴天寂舆白天纶两人几乎同情起令狐傲了。难怪他的性格有点变态无
情,手段狠辣,也难怪他会如此憎恨自己的父亲。
嗯,情有可原,确实情有可原!
「废话少说!臭老头,我问你,她额头上的伤……是我下的手吗?」令狐傲
的话气微硬。
令狐老头嘻嘻一笑,将视线转到偎在儿子怀里的小女娃,道:「原来她就是
当年的小如意儿,你总算想起来了呀?儿子。」
「到底是或不是?」令狐傲心里打了个突,懒得跟他嘻皮笑脸。
「唉……我真歹命,儿子跟老子说话竟然这么不容气。没错,十五年前,小
如意满周岁的时候,我正好带你路过释家,顺道进去拜访释家夫妇,有一天下午,
你听见我和释贸弟的谈部,知道我想把你送到南洋去磨辣的事情,生气得很,一
路上拿著桃花枝甩呀甩的,正好释夫人抱著如意经过,一眨眼的工夫,小如意那
张粉嫩的小脸儿就被你给毁容了!」
一瞬间,女娃嚎陶大哭的影像闪过令狐傲的脑海,他俯首紧瞅著释如意无邪
可人的俏脸,圆润的额心烙著一道酸陋的疤痕,他顿时心生悔意。
是他!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傲傲,是不是……是不是痛痛?」释如意伸出小手抚摸他神情灰黯的脸庞,
怯怜地问道。
「不痛,我不痛。」他反握住她温润的小手,贴靠在自己的脸颊上,再度问
道:「我怎么可能忘了……忘了自己曾经伤害过你……」
他直至现在才感觉到心疼,未免太迟了吧!若是发生在此刻,他绝对会牢牢
将她的疼挂在心上,一辈子悔恨。
令狐老头摇头笑叹了声,悠缓缓地说道:「你会纪得才有鬼呢!那时候的你
四处流浪,每天要见的人多得很。是我教你,对自己没有用处的人,不必要大在
意;是我教你,不要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心思,而你……等我发现事情出了差错
时,已经太晚了!」
悔恨的人何止是傲儿?没有人能够想像当发现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冷血无情、
杀人不见血的大商人之时,无尽的悔恨有如山崩地裂,几乎教他这个做父亲的人
想要以死谢罪!
「差错?你这一辈子最大的差错就是生了我这个儿子,而你这辈子唯一做对
的事情,大概就是逼我成亲吧!」
「傲儿……」不是这样的!傲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呀!是他亲手毁了他!
「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了!来人,准备一下,立刻拜堂成亲!」令狐傲安稳的
将释如意拥在怀里,扬眉笑觑了父亲一眼,冷道:「等著瞧吧!我会娶她,我们
很快就会生下子嗣,就算她不能生,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再从我的手里夺去任何东
西,包括令狐家的财富!」
「傲儿!」令狐老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向释如意,朝她伸出手,撤底放
弃改造儿子的念头,不想她再受儿子无情的毒害。「小如意,过来令狐伯伯这里,
一切都是伯伯的错,小如意,过来吧!」
令狐傲紧紧地拥住怀中的小人儿,神情动作之中,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不
容许他人侵犯半分。
裴天寂站在一旁觑看好戏,心细地看出好友的神情超乎寻常的霸气激狂,忽
地,他觉得事情极度可笑。有道是「当局著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一点儿都没
错。
释如意睁著灵璨的圆眸。她瞧著眼前的老人,忽然觉得他好像很可怜,可是,
傲傲好像不是很喜欢他耶!
怎么辩?她左右为难,生怯地朝老人伸出手,回应他的善意。
「对,小如意,一切都是令狐伯伯的错,让我送你到雪南去见你父母,他们
一定会很高兴体平安无事的。」
令狐傲冰寒的眸光几乎想要杀人,他冷冷一笑,语气柔徐地在她的耳边唤道:
「野娃儿,你不想要我了吗?」
「不!傲傲……傲傲……」闻言,释如意急忙地回身抱住令狐傲,一双纤细
的手臂亲紧地抱住他雄健的虎腰,小脸透出惊慌之色,不断地低嚷道:「野娃要
傲傲……要傲傲。」
「瞧,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休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令狐傲勾起得意的
笑容,冷觑了父亲一眼,「坐呀!好歹咱们父子一场。」
正巧,此时一切准备就绪,令狐傲拥过怀中的小人儿,拜堂成亲,二拜之时,
他看见父亲的脸上透出灰败的神色,心里却意外地没有一丝胜利的高兴感觉,心
里顿时百味杂陈。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亲,成了!首富令狐家的迎亲大典,竟是出乎意外地冷清。
令狐老头风乎是立刻就知道这是儿子另一项报愎,他没有多留片刻,趁著月
明星稀的夜晚,他失去了纵影,不知去向。
第九章:
今早,弄春不再将释如意的发梳成长长的辩子,她想,女儿家成了亲之后,
不能再任性妄为,而要像绾起的青丝一般,内敛而守分寸。
释如意坐在梳妆台前,望著明亮的铜镜,镜张映出了一张陌生的脸蛋,熟悉
却又陌生,在山里的时候,她曾经在绿幽幽的湖面瞧过这张脸,却不知道它洗乾
净后,竟是这副模样。
只是烙在她额心的疤痕,怎么也洗不掉!释如意纳闷地抚著那道深痕。
她实在不懂什么叫做内敛?什么又叫做守分寸?她只知道傲傲的额头上没有
道道疤,弄春也没有,其他人也都没有,这道疤只出现在她的脸上,看起来似乎
有点奇怪而且……丑陋。
「夫人如果不喜欢的话,弄春替你弄些头发下来,遮一遮就行了!」弄春发
现了主子的神情不对,急忙说道。
今天一早,依照习俗,弄春带了经验老道的妇人进房里替释如意挽脸,没料
到挽了脸之后,她那张小脸显得分外白净,相较之下,额心上的疤痕就特别明显,
透出淡淡的朱红色。
「好,不要傲做看……」此刻,在释如意的心中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丑,只
是以为自己不喜欢的,令狐傲也一定不会喜欢。
弄春笑著黠头,拿起剪子,替释如意剪了刘海,柔软的青丝贴覆在额前,亲
托出她那双灵黠的黑眸,格外可爱逗人。
望著境中的自己,释如意绽出一抹嫣然的笑意,同时在镜中,她也看见了令
狐傲从内室里步出,倚身环臂笑望着她。
「傲傲……」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成亲,虽然他对她解释地,但她只记得他说成亲就是两个
人能够水远在一起,可能是媒约之言、也可能是爱,她喜欢那个「爱」字,看起
来很顺眼,可惜他那天很忙,说到一半就有事出府了。
曰喜怒,曰哀催,爱恶欲,七情俱……
她不懂什么叫做七情六欲,喜欢就是喜欢了呀!人真的好奇怪,从哪编出了
这么多大道理呢?
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著她用刘海将额心的疤痕遮了起来,令狐傲的心里
竟是一阵不丢的心疼。
不知不觉之中,她懂了美丑之分,逐渐的,她只会懂得更多。
最终,她会知道是他伤了她,她也会知道他原来竟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商
人,那么,她会是什么想法?如何看他这样一个人?会讨厌他喝?
想著,令狐傲的心头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恐慌。
「今天一早我出门辨事的时候,听到街坊里到处都在谈论主子成亲的事情,
把咱们夫人说成妖怪似的。」帐房的小厮凑在人群中,悄声地说道。
令狐府一处偏僻的小角落,聚集了一群下人,男男女女十来个,交头接耳地
讨论今天他们出府的见闻。
他们能得正热烈起舆,丝毫不觉释如意在弄春的陪伴之下,偷偷地接近他们,
听见他们的对话。
「有人说,咱们夫人是狐狸精化身成的,勾引主子,否则依咱们主子的冷性
子,怎么可能真会娶她进门?」
释如意在一旁听迷糊了,静著不说话,急得弄春在一旁跳脚,偷发出嘘声,
想要暗示他们别说出不该说的话,但是下人们的讨论太过热烈,根本没有注意到
她们两人的出现,以为只是多了两个人来凑他们的热闹。
他们的话好奇怪幄!傲傲会娶她,只是因为她是狐狸精?那他为什么不乾脆
去娶一只狐狸算了?而且她又不是狐狸,她是小狼女耶!他们都弄错了啦!释如
意噘著红唇,纳闷不已。
「才不是呢!你们难道都没听说过吗?主子是因为老爷逼他成亲,否则就要
将令狐家的家产送给官府,才会和夫人成亲。」
傲傲是被逼的?那是什么意思?释如意心窝儿里忽然乱成一团,直觉自己不
会喜欢「逼」字的意思。
听起来傲做娶她好像很委屈呢!
弄春眼尖地发现夫人的神情不对,似乎听懂了些什么,忽地深吸了口气,扬
声道:「你们还不赶快干活儿去,夫人她在这里,要生气了!」
闻声,众人惊慌地跳起来,纷纷将眼光投视在娇小的释如意身上,她站在一
名壮汉的身后,几乎教人发现不到她的存在。
「什么……是」逼「?」释如意小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帐房的小厮坏觑了同伴一眼,抚著头笑嘻嘻地锐道:「呃……逼就是说……
很乐意、很高兴的意思。」
释如意瞪大了灵璨的眸子,扯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快乐地跟著点头道:
「乐意……高兴,野娃知道了!」
死定了!包括弄春,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暗叫了声。这下子要是被主子知
道他们乱教夫人一通,肯定会被乱棍打出门的!
释如意望著他们,唇边的笑意不减。原来傲傲是很高兴娶她的呢!虽然今天
傲傲有事出门,不能陪她,可是她还是遇到了好事情!
真好。
夜色深沉,红烛影幽,洞天阁里的灯火已上二更,却仍旧未熄。书案前,令
狐傲难看著卷宗,冷不防地承下妻子扑进怀里的娇小身子,挑起一道浓眉,复述
她的甜腻细语。
「逼?是乐意、高兴?」
「嗯……」释如意很快乐地猛点头,抬起小脸想要他的夸奖,「傲傲娶野娃
……是被逼的……很高兴。」
「谁教你的?」他的语气阴冷,胸口紧揪到几乎发疼,才一转眼不见,她究
竟知道了什么?
「傲傲……生气了?」她慌张地伸出小手抚著他深刻俊美的脸庞,急声道:
「不要生气……野娃不说了!不生气……」
红影幽璨,映得她的小脸分外明艳,令狐傲大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地
吻住了她的红唇,近乎霸气地吮弄著她娇嫩的唇瓣,灵舌纠缠住她津甜的小舌,
手指飞快地解开她身上缉白的单衣。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狂吻,释如意的心房里又慌又熟,不知所措,眼廉闪过火
红的灯影,映红了白皑的单衣,也染红了他深遂的黑眸,透出两道火似的簇苗,
在她的眼前飞闪而过。
火,似乎也侵犯了她的身子,在她的筋血之中奔窜过后,泛上了她的双颊,
形成了娇羞的嫣色。
「傲傲……」她低吟出声。
(此处删去383字)
令狐做闷吭了声,一次次地尽情占有,解放他心中对她身于的狂恋,如火般
炽熟奔窜。
她,他的妻。
夫唱妇随,形影不离。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令狐傲严令府里的下人不准
在释如意面前提起他父亲逼婚之事,否则家法严办。
成亲一个多月,令狐傲除了出门辨事,其余的时间都会陪著妻子读书,教本
一换又换。
最近,进令狐府办事传令的部属们都知道,主子会带著新夫人一起接见他们,
久而久之,他们也都习惯议事之时,会传来一阵又一阵朗读的声音,有时候会不
小心被溅到墨汁,因为新夫人写字的功力还有待加强?
「混饨初开,乾坤始奠。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青女……青女乃霜
之神,素娥即……即月之号,甘霖、甘谢,俱指时雨,玄穹、彼着……玄穹……
彼苍……」
「主子,这就是属下最近从南洋带回来的珍珠,这一小盒更是稀世珍贵,乃
是罕见的黑色珍珠,请主子过目。」
「很好。」令狐傲接过掌心大小的紫檀盒,打开了精巧的金锁,掀开审视,
顿时,在声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太美了!一颗颗璨亮无比、泛著柔艳的灰紫色光晕。
「主子,真是被您料中了,这些黑色珍珠稀奇少有,肯定能够赚进一笔可观
的钱财!」一名长年随侍在令狐傲身边的老人忍不住惊叹。
当年,令狐傲刚从南洋回中原的时候,就开始积极地培善人派,眼下这些稀
世的黑珍珠,只不过是第一批收益,之后还会有更多。
「玄穹……彼苍……玄穹……彼苍……」那些黑色的小珠珠好漂亮!释如意
好奇地睁大了水眸,翘首盼望著丈夫手里的紫檀盒。
「玄穹、彼苍,悉称上天!你分心了,野娃儿。」令狐傲听见身后传来不断
的重愎朗读声,心里不禁好气又好笑,横了妻子一眼,瞧见她期盼的眼神,便招
手要她过来。
他真的都有在听她背书耶!释如意甜甜一笑,飞快地起身扑进丈夫的怀里,
凑近地细瞧著他手里那盒柔光潋艳的黑珍珠。
「你喜欢吗?」他怜爱地笑问道。
「嗯!」她不停地点头,冲著他天真地笑了。
「既然都已经分心了,你就出去玩儿吧!这盒珠子就给你当玩具,别跑大远,
珠子可以不见,人不准给我丢了,知道吗?」令狐傲温柔叮嘱,只不过最后两句
话是他给随侍在妻子身旁的弄春的命令。
弄春听得心惊胆战,急著跟在夫人的身后,点头如捣蒜。
「嗯!野娃去玩了幄!」释如意只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一点儿心机都没有,
快乐地接过紫檀盒,似乎一点儿都不知道它的价值连城,带着婢女弄春,蹦蹦跳
跳地跑出大听。
「主子……」平人封令狐傲的行为感到错愕。
「住口!」令狐傲扬手阻绝了所有人的异议,望著妻子充满活力的娇小背影,
柔声道:「不过是一盒珠子能了!我给不起她吗?」
「不!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上次给了她一修从波斯运来的精美地毯,上上次也给了从逞展王室得来的红
宝石,再上上次,一件要送进宫里的珍奇湘绣被她给毁了,从黑龙江快马专呈送
进京的鲜鱼也不小心被她吃掉了……数不清了!
众人震摄于令狐傲对妻子超乎寻常的纵容,这样一个手腕高明、家财万贯、
冷峻卓绝的伟男子,莫怪乎天下女子妒恨起新进门的令狐夫人了,妒海生波,难
免就多了流言。
「主子,有件事情不晓得您听说过没有?」几个月来首次进城的荣林,初次
见到新夫人,满肚子的话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直说无妨。」令狐傲敏锐地察觉荣林的话一出口,在他身旁的人就开始使
眼色,想要阻止他的莽撞。
荣林发现了同僚的怪异神情,急性子的他不禁嚷道:「本来就是嘛!夫人明
明那么可亲,那些人为什么将她说得那么可怕?」
「好了!别再说了!」「旁老人瞥见令狐傲的神色丕变,拉了拉荣林的衣袖,
示意他不要无端惹事。
跟随令狐傲多年的部属们都知道,他们的主子心高气傲,从不允许有人冒犯
他的颜面,在世人眼底,他一直都是个近乎完美的迷样人物。
令狐傲却扬手将老头挥退,沉声道:「说!让他继续说,我倒是很有兴趣想
要听听外头的人怎么个说法!」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大厅之中低荡著一股肃杀之气,令狐傲出乎意外的平静,
唇边带笑,冷冷地听完荣林的转述。
凉风徐徐,清波倒影。
释如意捧著紫檀盒,在弄春的伴随之下,坐在小湖边的水谢里,好奇地把黑
珍珠一颗颗拿出来玩。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眼看就要走过卧虹槁,逐渐接近
水谢,一路上,他们争吵不断。
「水仙,你跟我来这里做什么?回去啦!」白天纶没有好气地朝著身后的女
子低吼了声。
「不要嘛!皇上,我想看看傲哥哥的新娘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她是不是很漂
亮呀?」贾水仙眉开眼笑之间,含著一丝妒意。
哼,她也不过随着母亲到河南探亲两个月,没料到一回京师,就听到她那身
为尚书大人的父亲说令狐傲已经成亲了!
不管,她一定要见识一下,到底是怎样的天仙美人,才能让令狐傲动了几心,
萌生娶妻的念头。
「你想干什么?我劝你不要做傻事喔!」白天纶不想拿出皇帝的威严,贾水
仙好歹也是他童年时的玩伴。
傲哥哥?听她唤得如此顺口,白天纶心里只觉得好笑,因为她舆令狐傲不过
就只有几面之缘,搞不好他已经忘了还有像她这样一个女子存在呢!
「我只是想看看嘛!要是那个女人能够让我心服口服的新,我二话不说就回
家去!」贾水仙俏脸含笑,自视甚高。
闻言,白天纶皱起了清俊的眉,不禁暗想,天底下能有几个释如意?她无邪
纯浮如初降瑞雪,没有一丝教人生厌的庸俗之气!
唉,天底下的好处,仿佛都已经被令狐傲给占走了!老天只留了一个可怕的
大皇兄给他白天纶,命苦幄!
忽然,一道著急的女声插入他们之间,两人往水树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婢女
弄春手忙脚乱地抢下释如意手里的珍珠,低嚷道:「夫人,这珍珠是不能直接吃
的,要精师傅磨成粉以后才能吃。」
「不能这样吃幄?」释如意偏著小脸,可爱地笑问。
「不能!」弄春松了一口气,看著夫人又把价值不菲的珍珠拿来当弹珠玩,
才真正放心了下来。
「小嫂子,好久不见了!」白天纶一看见释如意,就觉得心情好得很,飞快
地走进水谢,在他身后,贾水仙也跟了进来。
一间小巧精微的水撤四下了挤个人,突然间显得拥挤。
「好久不见……野娃昨天才见过你呀!」释如意很让真地想著这个问题,不
太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几乎三天两头来一次,每次都说「好久不见」。他的「好久」
到底是多久呢?
白天纶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直人快语,不以为意地大笑出声,然而,在他身
后的贾水仙一听到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眼睛大得不像话的女孩儿,竟是令狐傲刚
过门的妻子时,她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你……你就是傲哥哥的新娘子?」贾水仙虽然出身官宦之家,绵衣玉食,
但还是抵挡不了珍珠的诱惑,视线忍不住直盯著桌上稀奇的黑色珍珠,「这是傲
哥哥送你的宝贝喝?」
傲哥哥?释如意纳闷地蹙起眉心,不解地摇头,「谁是傲哥哥?这是傲傲给
野娃的玩具,不是宝贝!」
「谁是傲傲?」贾水仙觉得好笑,她不以为令狐傲会接受妻子如此孩子气的
称唤,而且这样的珍品还说不是宝贝?
「傲傲就是傲傲!」释如意噘起了小嘴。她不想跟她说话了啦!竟然不知道
傲傲是谁,真是孤陋寡闻。
「好吧!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样一盒珍珠不叫做宝贝,那到底什么东西才叫
做宝贝?」贾水仙还是不信令狐傲会容许妻子用如此可笑的称号唤他,只不过嘴
上虚应著,心里好奇她嘴里的真正宝贝,想必是价值连城。
一提起宝贝,释如意马上不计前嫌,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同好,笑颜璨烂
地道:「我有两个傲傲的宝贝喔!一个不能给你看,一个可以看,在傲傲的地方,
我给你看!」
贾水仙听完她生涩的措词,心里觉得怪异极了。
然而,深知内情的白天纶却惊讶于释如意的进步神速,比起她刚到令狐家的
时候,简直是有如天壤之别。
「好,咱们这就到……傲傲的地方。」贾水仙迟疑了半晌,终于决定配合释
如意幼稚的说话方式。
「傲傲……傲傲……」释如意站起身,很快乐地飞奔出水树,远远地抛下其
他来不及跟上的三人,冲进她舆令狐傲位于洞天阁里的新房,也就是她所谓「傲
傲的地方」。
「皇上,咱们女人家的闺房事,你就别管了吧!」
有了令狐傲的命令,弄春根本来不及收拾水谢里满桌的黑珍珠,就急忙地跟
在夫人身后,舆贾水仙、白天纶三人走到洞天阁门外。
白天纶抬头望了望阴暗的天色,回眸正色道:「快要下雨了,你进去看看就
出来吧!趁著还没有雨的时候,早点回尚书府去。」
「是,皇上,」贾水仙轻遍笑脸,转身入内。
弄春总觉得贸水仙来意不善,饶了个身从偏门进屋里去,一心只想把夫人保
护好。夫人就像个小孩子,对他人的恶意毫无招架之力。
还是小心为上。
献宝。
释如意站在花廉中,一双小手欢喜地捧著紫绵布包,等待著贾水仙徒外面走
进来,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看看自己的宝贝。
她一直没教人知道宝贝的事情,可是,还是好想让人知道她快乐的感觉,让
人知道傲傲对她很好。
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好人!
「好妹妹,你到底有什么宝贝只想要给我看呀?」贾水仙莲步轻移地走了进
来,一举一动之间,刻意凸显出自己的优越。
谁是她妹妹?释如意觉得人真的好奇怪,明明就没有关系,还兄弟姊妹乱叫
一通。她好担心以后不小心就会变成人家的爹,到时该怎办辩?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舆匆匆地走到贾水仙面前,动作轻细地打开布包,一边
都道:「你要小心的看……要很小心幄!」
贾水仙一听如此慎重其事的叮咛,心里惴惴,瞪大了眼睛,看著紫锦布包缓
缓地被打开,虽然包裹的破布巾像是被人硬撕下来的一漾,不过里头想必是比黑
珍珠还要稀奇万分的宝贝。
当她亲眼见到布包中的东西时,贾水仙顿时愕然。这……这到底算是什么宝
贝?她瞠目结舌道:「你……你耍我好玩喝?」
释如意不解她的反应为何好像见鬼了般,天真地笑道:「这是傲傲给野娃的
……野娃丢不得吃……就一直放在身边,野娃想要把它藏起来,可是每次藏好以
后,一下子又想要把它拿出来看看……是宝贝。」
「你疯了!那只不过是几块乾掉的桂花糕,哪里是什么宝贝?」贾水仙用手
指著她,娇气地喝道:「疯言疯语,你根本就是个疯女人!你没有资格待在傲哥
哥的身边!」
「住口!不准你这样辱骂夫人!」弄春听到贾水仙毫不留情地侮辱自己的主
子,激动地从内厅里冲出来。
「是宝贝……这是野娃的宝贝呀!」释如意却不死心,将手里的柬西凑近贸
水仙,道:「香香的……野娃很喜欢、很喜欢……」
「你疯了!」贾水仙嫌恶地别开脸,扬手打掉布包,一脚往桂花糕踏去,踩
得粉碎,「这样的东西你也拿来当宝贝,真不知道傲哥哥怎么会看上你,一定是
父母之言,他不得已屈从罢了!」
「傲傲……傲傲给的……宝贝……」
一双仿佛小兽般漆黑的眸子闪动著泪光,释如意呜咽地看著贾水仙脚底下的
花糕粉末。不见了……她的宝贝坏掉了……
还把得那天晚上,她好俄、好饿,都快要饿昏头了,可是她还是抬不得把它
吃完,很小心的用撕碎的衣料包起来,这是傲傲第一次给她的东西,她心里好感
激的,比什么都重要呀!
虽然,失去了七岁以前的纪忆,但释如意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这辈子没有如此
讨厌过一个人。
「啊」瘦小灵活的身子一跃而上,狠狠地扑在贾水仙的身上,张牙舞爪地在
贾水仙的经子上留下几道血痕。
「夫人!」弄春惊叫了声,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释如意野性的模样,手忙脚
乱地介入扭打的两人之间,放声叫唤来人,「不好了!快来人呀!」
闻声,人在门外不远的白天纶首先冲进屋里,一见眼前的景象,不顾自己乃
是九五之尊,火速冲进战声。
这时,冲进来劝阻释如意的下人们,看见苗头不对,急忙赶去通报在前堂大
处处理公事的令狐傲。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冷的嗓音回荡在花厅之中,令狐傲的脸色不善,伸手顺着妻子颊边凌乱的
发丝,心疼她小脸上狼籍的泪痕。
「傲傲……傲傲……」释如意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众人哑口,贾水先抢先弄春一步说道:「令狐夫人想要水仙吃下乾腐的糕点,
水仙不肯,没想到她就打起人来了!」
令狐傲幽冷回眸,瞧见贾水仙粉经淌出血丝,伤势较为惨重。「事情真的是
这样子的吗?」
「是呀!傲哥哥,你没瞧见地上还有一堆碎掉的桂花糕喝?那证明我说的话
是对的!」贾水仙暗自庆幸释如意的不擅言词。
「宝贝……是宝贝……」释如意心急地揪著丈夫的衣袖,渴望他回头看著自
己,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闻言,令狐傲似乎想到什么,眉心一皱,回神正视著妻子,「野娃儿,伤人
是你不对,先向人家道歉。」
「不要……野娃不要……」为什么是她的错?释如意生气地推开令狐傲,远
远地逃开,红著双眼,不停地对他摇头道:「那是野娃的宝贝……不给人的……
傲傲……不给人的……」
「回来!我不是教过你喝?做人不比野兽,不能一生起气来就动手伤人,向
人家道歉!」他的神情坚持而冷硬。
「不要……」释如意倔强地扁著小嘴儿,死不低头。
「野娃儿!」
「令狐大哥……」白天纶想要勤阻,却被硬生喝住。
「你不要插手!」
听见令狐傲低沉的怒吼,释如意瑟缩了下,眸光楚楚地望著他,心里有满满
的委屈,可是他不肯听。
不哭!释如意一身傲骨,不想示弱,然而泪水却不停地灼烫著她的眼眶,潸
潸滑落。
不哭呀!哭了就是没志气,会被人家笑的!只是,泪却犹如决了堤似的止都
止不住,她咬疼了唇,呜咽出声。
「傲傲……」
白天纶天生心肠就软,心疼起释如意的脆弱,正待拿出皇帝的威严,却不料
她忽然转身跑了出去,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夫人!」弄春惊慌地朝门口大喊,忽然恨恨地转身指控贾水仙,道:「是
这女人的错!夫人那么宝贝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她?是她把桂花糕打落在地上,
还用脚一直踩,是她一直骂夫人是疯子,说夫人没资格待在主于身边,夫人根本
就没有错!」
「你这个丫头——」贾水仙冲上去就要给弄春一巴掌。
不意地,令狐傲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话
吗?」
「我……」贾水仙被他冷骛的神情给骇得不能动弹。
「令狐家的桂花糕一直以来都出自枣么么之手,这些日子我放么么长假,她
临走之前做了一些桂花糕,最后几块,那天晚上我拿给了野娃儿,那晚,她明明
那么饿,却能够忍著不吃,又岂会拿给你?简直笑话!」令狐傲眸光阴沉的扫了
眼前的女人一眼,不屑地轻哼了声。
「你……傲哥哥,水仙、水仙……」
「给我封府找人!不准让夫人有机会跑出门去。」令狐傲沉声下完命令,突
然松开贸水仙的手,扬眉冷笑道:「对了,我一直都想要同你,谁是你的傲哥哥?
而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论断我的妻子能否待在我身边?装疯卖傻的人,依我来
看,只怕是你吧!」
闻言,贾水仙的脸色青白不定,望著令狐傲阴绝无情的脸庞,错愕不已,久
久不能回神。
第十章:
他不要她了!
大雨滂论,阴森惨澹,夜幕低垂,四周一片悄静,京城首富之定——令狐府
里偌大的庭园中,只见下人们打著灯笼来回穿梭,莫不是一副神情慌忙的模样,
只想快点找到他们的夫人。
火影穿照,人来人往,灯过之后又是一片空悄的寂静,没有人注意道蝠厅后
头的小院子里,假山云邬之中,躲著一个小小的人儿。
释如意蜷著娇小的身子,双手抱膝,以抵挡寒惊潮湿的水气,黑暗之中,隐
约可见她小巧的脸蛋布满泪痕,扁著小嘴儿,哭得伤心可怜。
他不要她了,是吧?
嘤泣声从她的喉头夺出,她红著双眼,泪珠儿掉得更凶了,想起自己只是个
没人要的小孩;想起他骂她野、骂她不乖,要她低头让错,她却不肯!
她不是故意要伤人的!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先惹她的,还弄坏她的宝
贝呀!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她的话?
她不是故意要惹他生气的!
是不是因为她很笨,连几个简单的字都学不好,所以他才不要她了?
是不是因为她只是个在长白山上长大的小狼女,天性野蛮,总是做错事让他
丢脸,所以他才不要她了?
不要!不要!她可以学!她会认真学的……她会乖乖的……他可不可以就让
她留在他身边?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呀……
她一双纤臂紧紧地抱住自己,逸出喉间的哭声恍似野兽受伤时的哀鸣,一声
声,回荡在雨夜里。
扣人心弦。
「呜……」
寒雨凄迷,令狐傲撑著一把油伞,雨滴不断地从拿端滑落,飞溅在他玄黑色
的男靴上,他面无表情地停立在云邬的洞口,心疼地听著小人儿在洞里嘤嘤不绝
的泣声。
忽地,他叹了口气,随手将伞一扔,俯身潜进小洞里,看见释如意蜷缩著娇
小的身子,浑身湿冷。
「傲傲……」她低叫了声,怯怜地想退身避开他,奈何这个石洞太小,而他
的身形又是如此高大修健,想要不碰到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野娃儿,过来,别怕我!」令狐傲在她的身畔坐下,硬是将她抗拒的身子
搂进怀里,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释如意不安地挣动了下,低鸣道:「傲傲……不要野娃了……野娃不乖……
傲傲不能不要野娃……」说著,她灼红的眼眶又滚出了热泪,偎在他的胸前,小
手颤颤,揪紧了他的前襟,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不要你,只是你太野、不能控制自己,我只是想要你能够乖乖的,
别教人看不起,让我能带你出门去玩儿,告诉别人,你是我令狐傲的妻子,你知
道吗?」令狐傲在她的耳畔低唱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的求好心切,竟然将她伤
得如此之深。
「野娃不道歉……野娃没错!」似懂非懂,她只量得胸口有一股热气,暖呼
呼地烫著心房。
「你没错,但我要你不能伤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你纪住一点,一
切有我。」语毕,他俯唇深深地封吻住她逸出嘤泣的小嘴,甜蜜之中,他的舌尖
尝到一丝悲伤的泪咸味儿。
释如意紧闭著噙泪的眸子,红唇轻颤,承迎著他的吻,听见他懊恼却又温柔
的话语,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自她的心湖泛起,难以平息。
她是他的妻子呀!她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在释如意娇小的身
子里,燃起了熊熊火焰,下定决心。
雨,仍滂论。
「小声点……」
令狐府的偏侧,有一道下人们探辨出人的小后门,清早,晨害未散,小后门
就被人打了开来,释如意探出小脸,蹑手蹑脚地偷溜出门。
弄春提心吊胆,紧跟在主子身后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宁静的街道上,
远远的前方传来热闹的人声。
「夫人,咱们别去了吧!要是给主子知道了,弄春就死定了!」
「傲傲不在,不会知道的!野娃要上街去,先去偷偷的学别人玩,以后傲傲
带野娃上街,就不会丢脸了!」
释如意的神情坚定,往几条胡同外的市集走去。
生平第一次见到热闹的市集,释如意不禁兴奋又好奇,几乎忘了自己出来见
习的目的,痴痴地看著贩人叫卖。
就在这时,两名老儒生晃著笼子遛鸟,从释如意的身后走过采,用著老迈的
声音交谈。
「刘老,我刚从扬州回来,就听说了京城首富被逼成婚,这档子事情可是真
的?」白眉老人似是不信地看着身边的遛居同伴。
「可不是?令狐傲这回可真是栽了!心不甘、情不顾地娶了个狼女,听说前
些日子还打跑了几个教书的夫子,野得很呢!」羊胡子老人惬意地晃著黑罩息笼,
呵呵地笑道。
心不甘、情不愿?释如意没有多想的,就从弄春身边跑开,追上两位老人,
伸手揪住了他们手里的鸟笼,生气道:「傲傲才不是……才不是这样……你们胡
说!胡说!」
两个老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愣愣地看著眼前灵气的女孩儿。
刘老笑道:「姑娘,我们胡说了什么?令狐傲被父亲逼婚,娶了个狼似的女
娃,这是天下众所皆知的事情,我们没有胡说。」
逼婚?!释如意皱起眉心,小声地问道:「到底……逼是什么意思?傲傲对
野娃很好的……」
白眉老人凝觑了她一眼,心里打了个突,轻咳了声,才道:「逼,就是教一
个人做他心里不愿意的事情,不是件好事,姑娘。你懂了吗?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令狐傲娶妻,不过就是为了一年后让妻子生下子嗣,保有令狐家的财富,别被官
府给夺走了。」
「夫人……」弄春急忙地跟上,出手推开两位老人,「走开!你们别在夫人
面前瞎说!」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众人的骚动,但是释如意却紧咬著瞬间苍白的唇瓣,低垂
著小脸,转身往来时路步去。
野得很……野娃儿,傲傲都叫她野娃儿的,原来这不是个好名字呀!她直至
现在才知道……
「带我去,求你,带我去嘛!」
「不行啦!夫人,这件事情要是被主子知道了,弄春准会没命的!」弄春心
惊胆战,倒退了三步。
要是主子出门辨事三天,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夫人不见踪影,那可不是一件好
玩的事情,这玩笑……开不得的!
「可是……」释如意失望地咬著唇,黑璨璨的眸子泛动著泪光。
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弄春迟疑了会儿,最后终于大叹了口气,弃械投降,
道:「好,弄春带夫人去,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地方,要怎么去?」
释如意顿时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用油纸包起来的地图,「那天晚上,
老伯伯要离开的时候,趁傲傲不注意,给了我一张图。」
「不是老伯伯,是公公。」弄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接过地图,仔细地
看了一下,真难!
「什么?」公公?释如意不解地偏著小脸,「傲傲的爹,要叫公公,那傲傲
的娘,不就要叫娘娘?」
弄春苦笑,「差不远了!」
「来人,给我备马!」
「主子,请息怒,一切都是属下的疏忽!」仁叔心急,不顾见老主人和儿子
反面成仇。
大厅中,风尘仆仆归来的令狐傲,此刻正脸色阴沉,紧握住掌中的信纸,怒
不可遏。该死!那个老顽子竟敢趁他不在的时候诱拐他的妻子!
简直找死!
一片花香鸟语,景致迷人;桃花坞,是令狐家在数十年前所建的别业,深受
令狐家历代主人的喜爱,随著财富的逐渐累积,占地更宽,二十几年前,令狐傲
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踏进自己出生的地方,令狐傲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若非妻子就在里头,他简
直想要夺门而出,不再踏进此地半步。
「我的乖儿子,你终于肯出现了!」令狐老头坐在长屋前悬空的廊边,笑呵
呵地看著儿子。
「把她还给我。」令狐傲冷硬地说道。
「东西带来了吗?你可真是要用令狐家所有的家产换小如意?」令狐老头贼
兮兮地笑了。
「拿去!」令狐傲将一封内有令狐家所有家产的书契丢到父亲身边,冷道:
「令狐家所有的东西,我一样也不希罕,我要带野娃儿去南方,在那里有我当年
打下来的江山,你击不垮我的!」
看见儿子如此决绝的神情,令狐老头顿时黯然,道:「傲儿,我只是想告诉
你……我后悔了!」
闻言,令狐傲不屑地笑哼了声,不予置辞,「野娃儿呢?把她还给我,我这
就要带她走。」
令狐老头一听见儿子急著离去,慌忙嚷道:「傲儿,你听我说,这些年来我
想了很多,一切都是我不好……」
「不要再说了!」令狐傲沉声喝道。
这时,屋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引起了令狐傲的注意,他飞快地奔进门内,
看见妻子倩影娉婷、俏脸荡笑,羞怯地望著他,柔柔地念道:「玄穹、彼苍,悉
称上天!」
「老天,你吓坏我了!」令狐傲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跟著笑念,
「望切者,若云霓之望,是你——」
盼望见到深切期待的人,仿佛大旱时祈望出现云霓,令狐傲生平以来第一次
尝到了如此悸动的感觉。
「不止呢!我这几天已经背到最后一段了,你想不想听听看?」听见丈夫如
此谴绻的言语,释如意娇羞地咬唇,窃笑不已。
「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令狐傲笑点了下她的额心。
释如意小小地吸了口气,细嫩的嗓音略带生涩地念哈道:「世路之蒙燕妆剔,
人心之茅塞……须开。」
茅塞,顿开!忽地,一丝奇异的感觉在令狐傲的心头泛起,多年来心中沉殿
的情绪,顿时恍然。
看见小俩口浓情蜜意的模样,令狐老头安心却又失落地叹了口气,把儿子刚
才丢给他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道:「其实,小如意听见外人说我逼你成亲,
来问我一些事情,也想顺道给你一个惊喜,来我这里读书而已,我们之间的事情,
她一点都不知道,你可不要怪她呀!」
令狐傲回头注视著父亲的脸庞,一声不吭,在他不知不觉之间,权威的父亲
竟已经头发花白、神情沧桑,不复当年的霸气。
「自从你母亲去世之后,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
的方式训练你自立?一切都是爹的错。我走了,别亏待小如意呀!我这个老头儿
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小夫妻两,告辞了!」话声甫落,令狐老头叹了口气,垂头丧
气地转身离去,在他逐日衰老的背影之中,可以看出悲哀的孤寂,天下之大,他
了然一身。悔不当初。
看见老人离去的孤独背影,释如意顿时红了双眼,扁著小嘴儿,低唤了声,
「公公……」
看著父亲逐渐远离的身影,令狐傲咬紧牙关不语,脸色铁青,忽地,他扬声
唤住了他,俊美的脸庞刻意装出无情的模样,硬声道:「慢著!」
「傲儿?」令狐老头惊讶地回身,望著儿子不自在的表情,一颗心早就已如
死灰,不抱希望了。
「天凉了,多添件衣服,免得让人落得我不孝的话柄……」话声顿止,令狐
傲懊恼地别过视线,刻意持平的语调,淡声道:「有空回来坐坐……爹。」
闻言,令狐老头欣慰地点头,老泪纵横。天知道他等这句「爹」已经等了多
少年,老天怜见,终于让他如顾以偿了!
他的儿子呀!
一片静悄,两人独处,顿时间,气氛静悄得连屋外的花瓣飘落声都几乎可闻。
释如意咬著嫩红的唇瓣,偷偷地扬起长睫,瞧了丈夫一眼。
「你不要我的……是吗?」
令狐傲终知事情避不掉了,眯起深眸素瞅著她,深吸了口气,浇声道:「原
本是,但现在……」
「我额头上的疤……是你伤的吗?」她不等他说完,语气闷然,紧接著又问
出了心中早已知道的事实。
她问过了公公,他亲口证实过的。
「我……是的,对不起。」他的嗓音低嘶沙哑。
释如意闭起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不介意的……不会痛了……怕你嫌丑
……你会吗?」
「我不会,在我的眼底你水远都是最漂亮的野娃儿。」他想要走近她,却被
她硬生地避开,心里怅然若失。
「野娃……不是个好听的名字……」她绞扭著小手,低垂著小巧的脸蛋,故
意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我可以改——」
「不要,虽然野娃不好听……可是我很喜欢……你现在……还是不要我吗?」
说完,她鼓起勇气抬起黑璨的眸子,直视著他。
忽地,令狐傲勾一抹玩味的笑容,猛然伸臂擒住了她,狠狠地将她搂进怀里,
再也不容她逃脱,「若是家财万贯也买不回你,那我要它何用?」
「你可以做善事……好多人都说……你不是好人……他们好像都不喜欢你…
…」偎在他温热的胸前,释如意怯怜地说道。
令狐傲胸口一紧,托起她的下颌,凝觑著她黑璨的双眸,沉声地问道:「那
你呢?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不……可是……我不喜欢坏人……」她神情认真地说道。
「那我就不再做坏人。」他的嘴角扬起温柔的浅笑,俯首攫住她娇语的嫩唇,
牢牢地将她锁在臂弯之中。
她,他的妻。
「傲傲……」她似乎想到什么,从他的掠吻之中挣脱,不解地问道:「到底
……爱是什么?」
闻言,令狐傲愣了一愣,温柔笑道:「那是一种比喜欢还要喜欢的感情,你
不会懂的……我爱你,你呢?」
「比喜欢还要喜欢你……千万倍,那也是爱吗?」她无邪地甜笑,心儿怦怦,
觑见他乍喜的神情,羞怯地抬起小脸承迎他激狂的热吻。
日喜怒,日哀催,爱恶欲,七情俱。人的七情六欲,说穿了其实很简单,不
过就是唯心而已。
尾声:
话说,成亲一年,经过千辛万苦,释如意终放在阵痛一天一夜之后,为令狐
傲生下了一个儿子。
令狐傲从产婆手中抱过儿子,心满意足将他放在妻子的身旁,怜爱地轻抚她
汗湿的小脸,道:「辛苦你了!」
释如意半撑起手臂,望了身旁的小儿子一眼,灵璨的眸子透出疑惑,再次将
视线转向自己消下去的肚子,纳闷道:「好丢脸喔!人家都生好几只,我怎么会
只生一只?」
一只?好几只?令狐傲如附五至雾中,不解地笑道:「野娃儿,你到底在说
什么?人家又是谁?」
释如意噘起小嘴儿,闷闷地都道:「山上的狼姊姊呀!好丢脸喔!一定是你
这个狼王不努力,才会让我我只生一只,对不对?」
他是狼王?令狐傲顿时错愕。他什么时候变成了狼王,怎么没人通知他一声?
天晓得他近乎饥渴地要她,两人几乎是夜夜春宵了,她竟然还指控他的「不努力」?
他还以为经过造些时日的教导之后,她已经完全脱离了狼的习性,没想到道
下子又故态复萌了!
「呜……真不想活了,人家都生一堆,我就只生一个……」释如意无比认真,
红着眼就要哭了出来。
虽然府里很多部属都各自成了亲,但是没有人在她面前生过孩子给她看,让
她一直以为人也跟狼一样,一胎就生好多只。
「不哭。」令狐傲被她的哭搅得心慌,忽然心生一计,笑道:「你不是说我
是狼王吗?你要知道,狼王的种稀少珍贵,可是不能随便生的!」
「真的?」她睁大了灵眸,唇边噙著笑意。
「当然是真的!」令狐傲煞有其事,笑叹她的可爱,「不相信我?你说狼王
会骗人吗?」
「不会!」释如意伸出纤臂,兴高采烈地抱住了他,虚弱的身子顿时落进他
的怀里,小脸漾著天真无邪的笑容。
对呀!人家都生好几只,她才生一只,珍贵稀有的小狼王,那才是真正了不
起呢!
自古以来,男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够同时兼具三种身分,分别是带得出
门的贵妇,进得了厨的巧妇,上了床最好能是个荡妇。
天下首富令狐傲可不以为然,他溺爱地抱著释如意娇弱的身子。只要她能够
在人前像个人,进了房门,当只小母狼也不打紧,偶尔呢,再帮他生个小狼,那
他就心满意足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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